引子
上了年份的老树,是不能随便砍得,很不吉利。如果实在要砍这棵树,一定要先在树的正东、正西、正南以及正北四角各点三支香,意为“请仙”。将住在这棵树的仙家请走。而且砍完树之后,一定要在树坑里铺上一层大鹅卵石,然后用火炭烧热,把剩下的须根烤死,再用土严严实实地填上,这土还必须是一尺深度以内的土,在太阳下晒上三个时辰,再用香灰拌进去才能下坑填埋。不过时间久了,知晓这一套流程的也是少之又少了。
昨夜和平公园广场就盗砍了这么一棵老树,这树砍的便是十分不合规矩,不但挖的急,还挖断好些了树根,也许是半夜没来得及填上人就走了。今早有晨练的人好奇的瞅了两眼,顿时吓得丢了魂。老树剩下的残根翻在土壤里,竟然全是血红色。横七竖八的埋在土壤里,反而不像是树根,更像是人的残肢,那晨练的人凑近了一看,树根竟然如同脉搏一般在跳动。
那晨练的人吓得跌坐在地上,想要叫嚷却叫不出声。再见那坑底却又恢复如常,那人起身揉揉眼睛,便自觉是一时看花了眼。拍拍胸口定了定神,转头就继续向前继续晨练。
那人正走着,只见那树坑里的残根竟然慢慢从坑里长了出来,在地上匍匐爬着。悄无声息地来到那人身后,根的梢端长出许多细小的倒刺,猛地插进那人的脚踝。
那人猛的栽倒在地,大叫一声,惊慌失措的撕扯着盘在脚上的树根。树根越缠越紧,那人慌张间也顾不得疼痛,用尽全力把树根拔了出来,树根带出一大块血肉。那人看着一地血水,吓的脸色惨白,正要瘸着腿跑出去,只见那周围的树根迅速将人拽倒包围,不一会就将那人包的严严实实,那些根蔓中又分出一条细枝,直愣愣地插进了那人的眼珠里,只听那人惨叫一声,扭曲着身体,被埋没在树根之中,一摊血水慢慢溢了出来。
随着树根收缩,溢出来的血蔓延了整个树根。不到两分钟,一个活生生的人被这残根吸去了全身血肉,但莫名其妙的是,这人的身体却像无事一般,依然是一个正常的肉体,没有丝毫扁塌。
公园的树根吃了人,这个消息在这个小镇里立马炸开了锅,当时公园里晨练的群众看见那诡异的尸体,都吓的乱了方寸。还是那看园子的老人冷静,立马就叫人将潘小桥请了过来
“冤公哦,这好端端的怎么死人?”
“说是树根吃的。”
“呵,这种话你都信?这都什么年代了”
“可我听我爷爷说上年份树都住着神仙的”
“搞笑,神仙会吃人么?”
“就是,能不能别这么迷信啊?我看这是蓄意杀人吧” 围着的群众越来越多,议论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让一让,让一让,潘小桥来了”
说到潘小桥,在这小镇上也算是个人物了,虽然是年纪轻轻,也没有怎么上过学,但却知天晓地,有一肚子的学问。莫说是周易八卦,测字算事,便是驱鬼招魂也是信手拈来。这个潘小桥是这个镇上仅存的扎彩匠,祖传一个扎彩铺,这谁家要是老了人或是出了邪事,必定是要去请他的,他这个人也十分古怪,平时总是缩在家里不出来,出门只要是烈日当空必打一把大黑伞,所以身形消瘦,脸色异常苍白。
今天潘小桥也是打着他的大黑伞,挎着个老旧的布包就来了。他看了看这巨大的树坑,又看了看坑里诡异的尸体,心里倒吸一口凉气。这棵古树自潘小桥懂事的时候就经常来祭拜的古树,不但供奉过几辈人的香火,还被这样没规矩的盗挖,不出事才怪,那俱尸体的死状一看就有鬼。潘小桥围着这个树坑转了三转,便听见周围人叽叽喳喳的讲述着,事情发现的经过。潘小桥听着脑仁疼,也想早些解决此事,几番查看之后便用脚在地上量着什么,顺着八卦的方位,在树坑边找到一个特殊的位置站定,从包里拿出三根金线香,点着后撵土插在地上。
做完这些,潘小桥蹲在香前面,隔着香就是死人的树坑。他看了一会,等着烟飘出来,又习惯性的从腰间掏出了旱烟袋,点着了蹲那吧嗒吧嗒地抽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飘起来的烟雾。旁边的人看这架势也明白,潘小桥这一套叫“问香”,以香为卦,是潘小桥不轻易示人的真本事,看来今天这事是真的邪性了。
“问香”一套,三支香一达天庭,二通地府,三晓人间。说白了就是以烟的形势作引子,再辅以八卦之术,问天问地问神问仙问鬼,这也是潘小桥看家的本事,今日这事却是与寻常不同,潘小桥心里也有些忐忑,只见那烟凝升入空中却久久不散。潘小桥顿时眉头紧锁,想不到这世上竟然还有“问香”问不出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