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自己的每段甜苦纷繁的回忆,或每个渴望和失落,在宁静的雨打门窗的周末或喧嚣难眠的夜晚,我都不禁地在内心里,象漏沙一样,一粒一粒的去触摸、去揣摩、去沉淀它们,以妄求一个关于在这世界里我在苦苦追寻什么的答案。这个答案或许于每个人都有所不同,但于我,我想,那应该就是乡愁罢。
我的乡愁,最初是那么一串串印象,在意念的某个刹那一晃而现,又一晃而逝,熟悉,温暖,却又不知何曾遇见。比如,一位母亲,一两岁的孩子,一个装满针线的竹篮,破旧的篱笆,夏天的椿木树和蝉鸣……;或比如,山幽,小溪,捉螃蟹的欢笑,溪边石头上稚嫩的刻字……;再比如,课桌,背影,欢喜,还有那似笑似怒的模样…… 我想,它们一定有的是我能够记忆的最初的幼儿时代的情形,有的是我的童年时代的记忆,有的是少年时代的某段情感。这些印象对他人来说或许那么平庸和容易忘怀,但它们却确确实实地组成了我最初的甜美的乡愁。在我至今的生命段落里,或许某段时间我会疯狂地追求一些东西,比如金钱、细微的权利、对女人的欲望、技艺,文学、艺术或政治自由等等;但追求这些东西过程中往往在得到或失去之后就带来一种无尽的虚无。也许,就是这些印象,在每次失落或空虚之后,才能给自我带来某种愈合和希望。周遭的朋友或许常常给我以这样或那样的评判,以说明和阐述我复杂多变的追求和略带分裂的气质。其实,所有这些或许只是自我的某种假象,只不过是自我对那一份乡愁缺失的某种补偿。或许,生命的美丽和所有生命的种种就是来自这一份乡愁吧。
长大后,我的乡愁,成了一份对家乡的思念。比如他乡的某段篱笆,某棵树,某段墙,某朵天边的云,或某个晚上的月亮……这份乡愁,或许,是每位游子出门在外都有的对陌生的一种厌倦和对故土的思恋吧。
后来,我的乡愁,慢慢地,成了一段段感觉,在偶尔地某个场景,在心的每个角落流淌,宁静,肃穆和虔诚。比如,每次回乡扫墓或站在祖宗的灵牌前,我都感到一种近在咫尺的交流和感触,感觉他们就在周围,这里或那里,静静地……;或比如,我开始喜欢一个人偶尔发呆,让一种宁静和肃穆的感觉慢慢流淌每寸皮肤每根血管……;再比如,在面对海阔川流、山幽鸟鸣、潭静鱼游时的那种类似于一种把心灵洗涤的虔诚……我想,这种慕儒、皈依和虔诚一定不是迷信产生的某种幻觉,也不只是一种来自自然的一种赏心悦目或闲散胸怀,我想,那一定是我自身的某种乡愁罢。这份乡愁,或许更像一种归根的宿念吧。
记得,有一句诗说,乡愁是一枚邮票,或许那只是乡愁的一部分罢了。乡愁就是内心深深埋藏着的那么一块地方,神圣而安宁,它会不期而然地默默地影响着你我生活里的每一段故事每一段经历,让你莫名地常常怀念常常思恋,挥之不去,萦绕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