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又是一年秋风起。青草池塘处处蛙的夏季在我的书和茶之外擦身而过,睁眼处,已是草木黄落了。岁月的更迭总是让人猝不及防,又那么理所当然。想来真是如此,舞台只有一个,正当该你呼风唤雨,该你风姿绰约,那就尽情展示。时间一到,不用留恋不用愤恨,因为背景、人设全都变了,那已经是他人的时代了。现实却也公平,不是吗?
在这青黄相接、红绿相间的秋天里,又惹动多少人的愁思。“多少天涯未归客,尽借篱落看秋风”,故乡的秋天即便隔着千山万水,似乎也就在眼前,那金黄的稻穗应该都低下头,在秋风中摇曳了,那门前的橘树和柿子也应该在秋风里笑开了颜,最重要的,伫立在秋风中应该还有一双身影,忍受着“日长篱落无人过”的寂寞,眼里含着热切的期盼,那份牵念无论隔着千山万山,迢迢千里,都能准确无误地投射到某些人身上,让我们暖心之余,更多庆幸。是的,当我写下这些字句的时候,“一双”这个词深深地打动着我。
想起前两天去吊唁同事的父亲,灵堂里有个特别憔悴和孤寂的身影,一眼就能看出来内心的悲伤和打击,那个身影让旁边的人看着都心疼,同事说父母恩爱几十年,几乎从不吵架,这次两人一起回家乡,本是为看病,可是阴差阳错间,只剩下一个形单影只了,这份伤痛不言表,我们也能感同身受。想起一首歌,“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也许很多人真的走着走着就散了,能牵手到老就认为这是最浪漫的了,我却觉得老来的相依为命最多情最浪漫,我几乎不敢想象两个手相牵的人突然变成一个人的场景,夕阳西下,一双长影才是最浪漫的事。
这件事也触动了我内心深处那根紧绷着的弦。两周前老爸生病住院,体检报告单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内心也是崩溃的。生病近二十年的老父亲,经历过中风偏瘫,这些年他以他的坚强和不放弃锻炼到生活基本自理,虽然中间也有几次病重住院的记录,但总能化险为夷,这次头晕住院,血管堵塞已近90%,脑梗心梗,脑萎缩等等,毛病更多了,可见这些年他都在跟疾病做着我们想象不到的艰难斗争。甚至医生也在感慨,生这种病,能坚持这么多年,锻炼到生活自理,人也干净整洁,简直是奇迹了。这句话既让我们心生安慰,更多的是骄傲。老父亲的坚强坚持,老妈的悉心照料,缺一不可,否则我们早已没有父亲可喊了。
同事说他最难过的事是没有让父亲享什么福,现在就这样走了,再无机会。这样的感慨我又何尝没有!父亲生病住院的时候,即便心急如焚,可是千里迢迢的,我们就是想回去探望一趟,也不容易,所以总是自责于无法在病床前照料,把所有的事情都丢给了老妈。特别有一次,电话里听到老妈沙哑的声音,说是病房里开着空调,她感冒了,心里的煎熬更甚,子曰:父母唯其疾之忧。子夏问孝,子曰:“色难,有事,弟子服其劳;有酒食,先生馔,曾是以为孝乎?”在孔子看来,父母有事情要你做的时候你去做,有了酒饭让父母先吃,难道这就是孝吗?关键要和颜悦色。而我们却连做事和酒饭都无,想来就离孝更远矣。
萧萧梧叶送寒声,江上秋风动客情。千里共秋风,秋风共传情。有人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子曰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时光的年轮把中秋带到眼前,这个假期已可媲美春节假了,即便来回奔波劳碌,但仍值得我们风雨兼程。
又是一年秋风起,回家探亲正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