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条小鱼在水里游泳,突然碰到一条从对面游来的老鱼向他们点头问好:
“早啊,小伙子们。水里怎样?”
小鱼继续往前游了一会儿,其中一条终于忍不住了,他望着另一条问道:
“水是个什么玩意儿?”
这是大卫•福斯特在一所大学的毕业典礼上讲述的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里的鱼每天在水里游泳,却不知道水是什么,而我们,在座的每一个人每天沉浸在日复一日的生活中,又是否真的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呢?
我第一次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是在我高中的时候。那时候,我身边近乎所有的同学都沉浸在题海里,熬夜奋战,不眠不休。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我。
我记得那时候我从不把听课、写作业这些事放在心上,除非,我隐隐感觉到老师今天心情不太好,为了不引起冲突,我自然就乖一点,看起来爱学习一点好了!除此之外,我也还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我身边的同学那么爱学习。于是,我当时有特地去问他们,而得到的答案大致分为两大类——一小部分人说,好好学习当然是为了不让父母失望啊,好,既然如此,我又去请教了我的爸爸妈妈。我记得当时,我特别诚恳,又小心翼翼问他们,对我有没有什么期望,说实话,我生怕他们说出什么让我为难的事情来。但后来,事实证明我想多了,因为当时我的父母是这样跟我说的,“爸爸妈妈对你要求不高,只要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就好”,感动之余,我还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学习。再来看另一部分人,他们说,日夜刷题是为了考上一所好的学校,拥有一份看起来体面的工作。然后呢?每当我再次追问他们“拥有一份不错的工作之后,又能怎样呢?”极少有人再能给出笃定的答案了。因为其实他们每一个人都清楚,看似不错的工作和未来带来了不一定是满足感和幸福感的绝对提升,同样,平凡的只剩柴米油盐的家庭主妇也有她每天兴致勃勃的快乐。所以,在问了那么多人之后,我还是不知道学习的动力是什么?于是,我习惯于躲在角落里,翻着一本萨特,纪伯伦,又或者齐格蒙•鲍曼,汉娜•阿伦特,倒不是有多喜欢文学,但是我是打心底里敬佩他们,敬佩卡夫卡能在和他爸爸吵完架后赌气写出一整本的《审判》,敬佩萨特能在生命的最后一段路里,依旧我行我素,大肆讽刺他那生他却不养他的父母和自以为是的外祖父,但是,我呢?作为一个普普通通,又没有什么特长的人,如果我今天对谁说了一句,我的哪个长辈人真差,我想那个人的心里一定会想:咦~~这个人,大逆不道。所以怎么样才能让我说的话想那些伟人也能被思考一下呢?而并非从一开始就抵触。好好学习!这是我当时能找到最好的逻辑了。
就这样,在那个懵懂的年纪里,我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去弄清我到底在做什么,要做什么。后来,我常常想,如果我不花那段时间去做那样的事,而是全身心地投入到学习中,会不会我考的更好点呢?也许会。但如果再给我一次从来的机会,我还是会选择浪费那一段看似无用的时间,想那些看似无用的事。
因为这不是意识给予我们的充分性要求我们做的,而是我们为个体存在,为国家和社会存在必须要做的。就《死亡诗社》中曾经说过的这么一句话,“你必须努力寻找自己的声音,因为你越迟开始,找到的可能性就越小。”
可能真的会有人说,“我就愿意做个沉浸的人,被时间、被周遭拖着走,本本分分,兢兢业业,不对吗?”历史上还真的有这样一个人,一生本本分分、兢兢业业,最终被送上了国际法庭。这是二战时期的一位高级将领——阿道夫艾希曼,他每天认真完成自己本分的工作——给近万名犹太人下死刑令。对于我们这些后世的看客来说,这样的行为无疑是充满罪恶,不可原谅的,但对于艾希曼来说,他所做的不过是按照国家元首的意志完成自己的工作而已,而这份工作也压根什么恶劣性质也谈不上,就像一个文员每天写报告是差不多的,不过是一个养家糊口的途径罢了。就像这样盲目的在生活里游荡,看似勤奋充实,实则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只能凭借时代和生活的惯性压制着自身前进。这样的存在,不论是对一个公民还是一个国家而言,无疑是病态的!
台湾作家龙应台说过,“如果说社会是一辆巨大的开动着的列车,车上的人习惯于自顾自的玩乐,所幸的是,总有人朝窗外看看这列车在往哪里开。”而我想我们每个人都有这样的义务,不管是大学里的学生,还是在工作岗位上疲于奔命的青年人,我们应该清醒地去思考我们在做什么,我们的社会,我们的国家在做什么,这不是无意义的冥想,而是真正能让我们的生活不止步于眼前的苟且,真正能让我们的国家无论在动荡还是和平,无论在停滞不前还是在高速发展的年代里,都能保持生生不息的活力和直面一切的勇气!而那时我们的存在才是真正的脱离了行尸走肉的存在,才是真正有价值的存在,而我们的国家才是真正有生命力的集体,才是真正值得我们用心去崇敬,去热爱的土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