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幕遮·燎沉香》
燎沉香,消溽暑。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故乡遥,何日去。家住吴门,久作长安旅。五月渔郎相忆否。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
小时候,故乡是一个牢笼,把我困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中;长大后,我奋力挣扎,以为我终于逃离了。后来才发现,故乡是一张无处不在的网,每个结点都能轻易触动心底的相思。
在那段天真烂漫的童年时光里,故乡就是鸦鹊一声声清脆悦耳的啼鸣,是虫蛙一阵阵此起彼伏的热闹,是爷爷口中一段段晦涩难懂的山歌。
我还记得清晨太阳升起后各家各户忙碌的声音:碗碟碰撞,婴孩啼哭,猫狗乱吠……日子便从清晨的喧闹中一点点溜走。
春天时,我最喜欢坐在邻家屋檐下,守着那个不知住过多少只燕子的土筑的窝巢,期待着小燕儿探出头来,以为这样就能窥探到生命的秘密;炎炎夏日,瞒着大人们偷偷跟其他小伙伴下河游泳、钓鱼、捉螃蟹是最令人激动的,虽然回家被发现后免不了一顿“毒打”,再在父母的耳提面命下一次次阳奉阴违;秋忙时,跌跌撞撞地跟在大人身后,或抱着水瓶,或提着茶壶杯子,为能出一份力而暗自高兴,就算满身泥泞,也乐此不疲;等北风渐起,天气变凉,大家凑在一起,围着火堆,听着柴火燃烧发出的噼啪声,烤几个土豆红薯,各自分享,也是香气满满的冬暖图。
后来呢,以为故乡这一方水土已容不下这渐渐长成的大树,便慢慢伸展枝桠,顺着蜿蜒的河流来到了这处处充满新奇的他乡。
起初是被这城市的五光十色给晃花了眼,听着颇有节奏感的摇滚与流行乐曲,心里想着:“哟!这就是大城市啊!”但见惯了这些之后,每每望着这灯红酒绿的喧嚣,听着这车水马龙的嘈杂,看不见天上一点繁星,也听不到林间的窃窃私语,总觉得心里少了点什么。直到某一次回到家乡,懒洋洋地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才蓦然发觉,原来这便是乡愁。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与父母通电话时,语气从不耐烦的嘀咕到耐心的倾听,岁月总是能轻易改变人们的想法。我多希望再回到小时候啊,再听一听猫咪趴在膝头睡着时的呼噜声,听雨滴落在瓦片上发出的嘀嗒声,听外婆唤回鸡鸭群时的吆喝声……可惜,回不去了。
无知无畏的小时候,总以为是这方天地困住了自己,到长大了才知道,困住自己的原来是心底与故乡剪不断理还乱的牵绊,是你怎么也解不开的相思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