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记(一)丨农村娱乐之田野”放火”

如果你到了冬天的农村田野,一定会随处可见田垄地头被烧得黑乎乎的地面,心想:是不是失火了?

绝对不是,这是我们农村孩子乐此不疲的娱乐之一——放火(专业娱乐,仅供农村小孩以及空旷的冬季地面,请不要模仿)。尽管被风吹来的烟火熏疼眼睛,我们还是满田野跑着去找枯枝树叶作为火苗引子,让火再大些,再大些。

最好烧的是枯萎的“八根草”,它总是成片成片的,很厚的草藤覆盖地面,仿佛在保护着孕育它的土地。用火机一点,噌的一下就着了,啪啪的燃烧声听起来极为舒服。

火苗遇到干燥的野草烧的特别旺,而冬天的西北风又加剧了火势,稍不注意就会烧到地头的树苗,因此我们一般像打游击战似的,不停地换地方,以防烧到农家辛苦栽种的树苗,因为那可能是一家人唯一的收入,关系着生计根本。

也有调皮的小孩,故意放火烧树烧庄稼,这种熊孩子,一般你不敢教训,农村里受了爷爷奶奶溺爱的孩子,嚯,那脾气,天不怕地不怕,朝你吐口水,用脚踢你,你还不敢拿他怎样,真让人头疼。

记得小时候,谁家麦秸垛子或者待收割的庄稼被烧的“新闻”时常有,我们一猜就知道是哪个或者哪群熊孩子的作品。都知道和孩子说不清,被烧的那家人,经常是直接找熊孩子的家长告状索偿。而那些被宠坏的孩子,是不会受到任何教育批评的,下一次,还会有人家遭殃。

如今,我们已离家十年之久,回到家乡时,偶然去田野遛弯,发现地上还是有很多黑乎乎的痕迹,又不知道是哪个小屁孩或者“大孩子”的作品。

回来的几天,我总感叹,家乡十年如一日,让人怒其不争。

小河里飘着成堆的垃圾冒着臭气,重男轻女的思想一代传一代,新盖的房子一处接着一处,可是新农村的改革越来越多阻碍。

我时不时以知识分子的身份自诩,站在大多数人的一边,俯视我的乡村,带着批判的利剑和鄙夷的态势,来给这些小时候我习以为常的事物“定罪”,可明明是这块土地养育了我,是这块土地给我美和善的启蒙。

而我的这个年纪,又对这块土地——我的家乡能了解多少呢?

如果它真的变得和城市一个样,那还会是异乡游子满腹乡愁的寄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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