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绕又一次的在两点四十五分醒来,她躺在床上看着床头柜的那张合照。祈绕想起第一次去拍个人写真,在那时候是多么的流行。而陈挚给祈绕找了苏城最好的一家,给祈绕选了六套衣服,人家拍结婚照也不过这么多。那天苏城天气特别好,祈绕穿着白色拖尾晚礼服,在湖边的草地上摆拍各种姿势,而陈挚就在旁边一直看着摄影师手里单反的照片,和摄影师各种讨论怎么把祈绕拍的更美一点。结果样片拿到手非常的满意,有一张祈绕穿着白色婚纱裙静静的看着远方,陈挚很喜欢,最后选这张做放大。陈挚不知道,祈绕其实就在看着陈挚,看着那个会牵手自己走一辈子的男人。而床头柜的那张合照,是祈绕特意当天穿了一件白T,最后很“意外”的和陈挚拍了最后一组私服的情侣照。照片上陈挚在楼梯上看着祈绕,祈绕说看着陈挚的眼睛,她的心都要融化了。祈绕随手把照片反扣在柜子上。随手拆一个蒸汽眼罩呆着准备继续睡觉,就在祈绕快要睡着的时候,微信有人邀请她语音通话。
“囡囡,今天有没有做噩梦?”
囡囡是苏城的方言,很多时候是长辈对晚辈特别是爸爸对女儿的一种称呼。语音那头的人懒懒的称呼祈绕
“醒了,刚刚想睡,戴医生的药还是没多大作用。”
“囡囡,循序渐进,而且我也不想你吃药,每次提醒你吃药我都万般不舒服。”
“我好想你。”
语音那头的男人轻轻的笑了出来“囡囡乖,早点睡,我手头上的忙完就去看你,我也真的很想囡囡了。”
祈绕没有挂,语音那头的人就这么陪着祈绕入睡,等着祈绕睡着才挂断。想入睡又不放心,又写了一长段发给了祈绕,才放心入睡。
陈挚躺在自己上海的公寓里面,地段很不错,当初入手的时候上海的房价还没有这么飙涨,这时候躺在这里面陈挚对自己在一些事情上果断决定自豪不已。陈挚的打开冰箱想喝一口就直接入睡。拉开冰箱下层的抽屉,里面放着好几盒生巧,是祈绕的同事从日本带回来的,因为陈挚喜欢生巧,特别喜欢。陈挚拆开一盒,拿一快放在嘴巴里,口腔里瞬间充满了浓郁的巧克力的味道。陈挚是个吃货,十足的吃货,而从前的祈绕对吃不挑剔。是的,从前。陈挚和祈绕在一起的这么多年去过国内国外很多城市,每一次去之前陈挚都会把当地的美食打印出来,然后两个人去完成这列清单。国金的那家可丽饼,红宝石的奶油小方,快乐柠檬的蛋糕奶茶,这些都是陈挚向祈绕献殷勤的标配。当然还有很多很多。陈挚想起来第一次和祈绕开了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去吃一个农家乐,里面的鸡汤鲜的眉毛都要掉下来了,陈挚喝了四碗还意犹未尽。后来祈绕就悄悄的向老板讨要了鸡汤秘诀,甚至后来祈绕买回了和老板家一样材质的炖锅。那个锅现在在哪里,想起来了,在橱柜的上层,陈挚立马打开橱柜,但是没有找到。陈挚把厨房后来家里翻了底朝天,也没有找到那个锅。陈挚拿起手机输入一段熟悉的号码。响了好久,真的是很久,就到陈挚都要发飙了。
“祈绕,那个锅呢,就是炖鸡汤的那个锅呢?”
“那个锅不是手柄断了就扔掉了吗。还是你亲自打包丢了啊。”
陈挚愣住了很久,是啊,祈绕都走了就算还有锅,谁还会花四五个小时来煲一碗汤呢。
“祈绕,你还好吗?苏城今年冬天应该很冷吧,你要多穿点,优衣库的自发热的你穿的是…..”
“陈挚,分手了我们没必要做朋友,就这样。”
祈绕没等陈挚反应过来就挂断了电话。陈挚和祈绕在一起的十年,都是陈挚等着祈绕挂了电话,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失落过。陈挚看着厨房,祈绕在这里从一个什么都不会做,到后来可以做一桌佳肴款待他带回来的几个合伙人,让几位嘴巴挑剔不行的合伙人拍手称赞。陈挚则自豪的拦着祈绕的腰,提醒他们少来家里蹭吃蹭喝,累着祈绕。电脑里的有人邀请他视频通话,陈挚拉回思绪,视频那头的姑娘嗲嗲的跟陈挚撒娇,陈挚耐心的安抚着。磨磨蹭蹭讲了一个小时才算完,只因为陈挚下午没有接电话,陈挚需要花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去安抚,合上电脑,陈挚觉得头痛的不行。
而祈绕,祈绕从来不会这样,很多时候陈挚稍微说点好听的祈绕就笑眯眯的要陈挚抱着。祈绕祈绕祈绕,陈挚觉得自己想起祈绕的时候越来愈多。那祈绕呢,祈绕会不会一样的想自己呢。陈挚打开手机点开微信,找到祈绕。祈绕的新头像,祈绕戴着一条新的柠檬黄的围巾,侧脸对着镜头浅浅的微笑。这个不是自拍,这是有人替祈绕拍的,那拍照的人是谁?陈挚点开祈绕的朋友圈,祈绕报告通过了;祈绕同事庆生有一张集体照,祈绕穿着绿色A字裙,尖头高跟鞋是祈绕最喜欢的款式;祈绕又去了李云迪的演奏会;祈绕喜欢吃的蛋挞;祈绕陪妈妈去看电影;祈绕喜欢的雪花山楂上市了,祈绕的指甲做成了浅灰色,看上去一点都不冷,祈绕的手指很漂亮,虽然天生肉手,但是关节清晰,手指笔直指甲微微稍尖,陈挚很喜欢祈绕的手,所以给祈绕买了很多戒指。几百块的小尾戒到十几万的大钻石;刚刚更新了,祈绕买了一双新的平底鞋,芭蕾舞鞋的款式,倒不像是祈绕喜欢的款式啊,看来祈绕也换风格了。陈挚余光看见床头柜抽屉半开着露出了祈绕的手霜和专门用来涂指甲的油,还放在那里,好像祈绕一会儿就要用一样。陈挚把手霜打了开来,手霜的味道立刻充斥了陈挚的鼻腔,陈挚狠狠的闻了又闻,好像祈绕就在旁边一样,涂完手霜然后故意曾在陈挚的身上。陈挚很不喜欢在身上抹东抹西,觉得那是女人的专利,然而到了冬天,陈挚身上的皮肤很容干,有几次在皮肤的表面都能看见清晰的裂痕。祈绕怎么 求他抹点润肤的,陈挚充耳不闻。后来祈绕居然想出了奇特的办法。每一次祈绕抹完之后就开始蹭陈挚,如同一直八爪鱼一样蹭在陈挚的身上,不管陈挚怎么甩都甩不掉。后来陈挚的皮肤也开始好起来,每到冬天陈挚都充当这八爪鱼的附在体。陈挚习惯了。习惯有多可怕,就如同看到自己现在的小腿细细的裂痕的时候,陈挚莫名的烦躁,甩不掉抹不去的烦躁充斥这陈挚的大脑。陈挚打个电话拿起车钥匙出门了。
祈绕蹲下来给毛头戴好帽子,拉好拉链。这个体验课老师水平还不错,环节环环紧扣,祈绕觉得自己的选择还真的很不错。祈绕也看见灰灰了,但是她故意不抬头,又继续假模假样的帮毛头整理裤子和鞋子,直到眼镜的余光看见灰灰和她妈妈的离开,她才站起身来。祈绕想着自己难得来一次上海还能碰见她们,上海还真是太小了。把毛头送回到自己妈妈身边,已经是下午的五点多,毛头的爸爸妈妈欢乐的度过了二人时光,显然也非常想念自己的宝贝儿子。毛头被爸爸抱着,妈妈开始亲昵的亲着毛头,好温馨的一家三口。“祈绕,谢谢你帮我带毛头哦!”
“你俩欠我一顿大餐啊,我要吃最贵的!”
“没问题,想吃什么你随便选!”毛头的爸爸笑眯眯的开口。
送完毛头的祈绕,刚刚走在扶梯就看见一个穿着黑色呢大衣的男人站在扶梯的尽头,安安静静的看着祈绕,祈绕就这么陷在他的眼神里,一瞬间居然也红了脸。男人不顾在商场有很多人伸手抱住了祈绕。祈绕踮起脚尖搂着男人的脖子,鼻翼凑在他的脖子里狠狠的闻着他身上的味道,这种味道不是香水、不是烟草味,是混合了洗发水和沐浴露的味道。祈绕喜欢闻,祈绕第一次闻就深深的爱上这个味道。“我的囡囡。”说完亲了祈绕的头发,祈绕也清楚的听到那亲吻的一声,心里竟然漏了半拍。男人和祈绕牵手去吃祈绕喜欢的鼎泰丰,那里的小笼包祈绕一个人可以吃三份,还有一份莲子红豆沙。吃完之后两个人照例一起逛逛。楼下全是奢侈品店,祈绕现在的收入自己买一些这些还是力所能及。所以当祈绕又一次想买高跟鞋的时候,男人从她手里抽走了高跟鞋,反而给她一双秀气的芭蕾舞款式的平底鞋。售货小姐笑盈盈的说:“这位先生真有眼光,这款是这一季的新款,国外早就买完了。而我们店就只有三个尺码。这位小姐要不要试试?”祈绕试好之后,男人不由分说的刷卡买单一气呵成,祈绕还没有反应过来,售货小姐已经包装好递给了男人,因为祈绕买过男人还很仔细的留了祈绕的电话,帮祈绕积分。祈绕发现男人在登记自己的电话的时候,并没有掏出手机来看,就这么轻易脱口而出。祈绕心里一阵暖意,脸上又开始泛红。“什么时候商场的空调这么热了?”祈绕用这句话来掩饰自己的脸红。男人笑眯眯的看着祈绕搂着祈绕的腰离开了。
“恩,其实我自己可以买的,你不用给我买这么贵的东西,我当时也没想让你买单。”车水马龙,上海无时无刻不在堵车,祈绕看着男人好看的侧脸,这句话就脱口而出了,说完有点后悔了。男人转过头,捏住祈绕的下巴说了一句“亲亲”,不由分说的辗转祈绕的嘴唇。“那这个就是你的回礼吧。”看着祈绕的口红被自己亲的有点乱,男人心里莫名的开心。而这时候祈绕的手被男人牢牢的握在手里,一只手开车一只手握着她。祈绕觉得全身发热,经过一番思想的纠结。祈绕不顾外面还有很多车来车往,侧身、拉开了男人裤腰的拉链,看着男人差异而又惊讶的眼光,低下了头。祈绕卖力的吞吐,祈绕能感觉到男人的气息开始有了变化。到了酒店还没有来得及关上门,祈绕就被男人狠狠的压在墙上,虽是冬天,祈绕只有一件薄的V字领羊绒衫,里面只有内衣,男人轻易的伸手进去,下装的A字裙的拉链已经被拉开。男人把祈绕翻了过去,狠狠的抽打祈绕的臀部。祈绕在这一次次抽到过程中获得万分满足。事后黑暗里,祈绕跪在男人的面前,靠在男人的腿上。男人一次次的抚摸祈绕的短发。男人想起第一次调教祈绕的时候,祈绕是个多么倔犟的小女人,在这半年的调教之下,祈绕白天是行事作风干练的小领导,晚上是跪在他面前的小绵羊,对于这样的差别,男人享受。电话响了,祈绕撒着娇不想接,最后男人把手机从包里找出来,他看到了屏幕上的显示“husband”递给了祈绕。祈绕半眯着眼睛,不看手机还是不想接,无奈男人最后帮她接了电话,把手机凑在了祈绕的耳边。
“那个锅不是手柄断了就扔掉了吗。还是你亲自打包丢了啊。”
“陈挚,分手了我们没必要做朋友,就这样。”
说完这两句,祈绕甩开手机。脸上明显带有丝丝生气。赤身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窗户正对着一个开放式的球场,稀稀疏疏的几个人在那里打球。男人把自己的大衣裹在祈绕的身上,没有开灯,直到男人凑近他这时候才发现祈绕在发抖。他轻轻的从后面抱着祈绕。
“以后我们分手了,你不要联系我,我找你也不要回复我,我们就老死不相往来好不好?”祈绕半带着哭腔认认真真一字一句的说到
“好,我答应你。”过了半响男人才回答,随即开始细细亲吻祈绕的脖颈、肩膀、锁骨,祈绕瘫软在男人的攻势之下,转身跪在男的脚边。祈绕累的不行,昏昏入睡。男人靠在祈绕的旁边,看着这个小女人。快要三十岁的人,眉眼之间依然像个孩子,虽然保养得当,很多时候祈绕的心态也是男人欣赏的。男人想起初识祈绕,她是个倔犟任性的小姑娘,歪着头问他,
“你万一帮我绑起来,然后杀了我,那我的死状岂不是很难看?”
男人一想起那时候的祈绕就不禁笑出声来,祈绕在这半年多的调教,越来越朝着自己期待的样子在发展。一次男人听着祈绕接电话,听着祈绕有条有理的交代下属每一项事项,语气干脆利落。是男人从来不曾见过的,祈绕在男人的影响下开始健身、看书。祈绕本身有点小肉,特别是腰间,最初在一起的时候,祈绕很不喜欢男人抚摸她的那一圈游泳圈,现在的祈绕腰肢纤细,还说要练个马甲线出来。好多次两个人在一起也激烈的讨论一本书,祈绕大多时候是说不过男人的,只好听着男人细细的分析书中的桥段。祈绕和男人在一起有一种莫名的惧怕感和崇拜感。这个感觉祈绕从没有过的,惧怕他,又想靠近他;崇拜他又想压倒他。祈绕转个身又牢牢的抱着男人的手臂,像一只温顺的小猫。男人把祈绕搂在怀里,过了三点祈绕还没有醒,真好。男人沉沉的睡去。
外滩的酒吧永远在黑夜中人声鼎沸,陈挚停好车之后,靠在车边抽着烟,时不时走过来几个套着单薄衣服的女孩看着陈挚,陈挚也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回应着,并没有下一步的举动。“你说,这些姑娘冷不冷啊,你看我穿着羽绒服都冻死了。”祈绕最初几次来这里永远都带着这样的疑问,祈绕怕冷,天生体寒,有多寒呢,到了冬天腰部以下永远是冰冷的,别人做过的椅子都是热的,只有她坐过的椅子是冰冷的。陈挚的车有着前排和后排座椅的电加热功能,后排的加热功能是后来特意选装的,陈挚知道祈绕怕冷,喜欢坐在热热的椅子上。陈挚在想现在祈绕的那辆小白车有没有这个功能,如果没有,冬天坐到真皮的座椅上该有多冷啊。陈挚抽完烟,走进酒吧。
“你家灰灰就这么放你出来了啊?”
“没办法,灰灰说她也想陈挚叔叔了,想让我问问陈挚叔叔什么时候去看他呢!”老徐说起灰灰的时候总是一副骄傲的面孔。陈挚觉得这时候的老徐很欠揍。陈挚很喜欢灰灰,好多次带着灰灰去游乐场、给她买冰淇淋、带她看电影,灰灰也很喜欢陈挚,几天不见就要和陈挚视频。在视频里告诉陈挚自己的那些连爸爸都不知道的小秘密。
“今天灰灰说,看见绕绕姐姐了,她说绕绕姐姐带着一个小弟弟,她问我,是不是绕绕姐姐有了自己的小弟弟就不喜欢灰灰了。我说当然不是。灰灰问我,那为什么绕绕姐姐不和陈挚叔叔一起来看我了?”
灰灰叫祈绕叫姐姐,但是叫陈挚是叔叔。好多次陈挚表示非常不满,但是灰灰和祈绕是同一条战线,怎么都不肯改口。陈挚知道这个小弟弟是祈绕最要好的同事的儿子毛头,毛头从生下来就跟祈绕有一种莫名的亲热感。祈绕也很尽心尽力的充当了干妈的角色。
“陈挚,当初你和祈绕有个孩子,是不是也会灰灰差不多大了?”
孩子孩子孩子,又是孩子。陈挚很不喜欢谈到这个话题。他想起祈绕第一次跟他小心翼翼的跟他提起孩子;他想起祈绕在他身下辗转妩媚的说想给他生一个孩子;他想起祈绕看着那张四维彩超单的神情;他想起了他最痛苦的时候给祈绕打电话、声音哽咽时候祈绕的冷漠。
“陈挚,你还会有孩子的,没事的,现在医疗技术这么发达,肯定还会有个健康的孩子的。”老徐知道陈挚又想起了那个出生只有七个小时的孩子,他只能这么安慰陈挚。
“陈挚,我希望你从现在开始万劫不复,我希望你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我希望你这辈子孤独终老,你要用你的下半辈子来为这个孩子陪葬。你这种人就不配得到孩子。”而这句话是祈绕在陈挚最绝望的时候又狠狠的一刀,快准狠,句句戳中陈挚的痛点,陈挚狠狠的握着拳头狠狠的压抑自己的内心,因为有可能下一秒他会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