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逛到观复博物馆啦。
从去年开始断断续续的听马未都先生在喜玛拉雅讲课,大概有几十期吧,从陶瓷到家具到一些工艺品。听完觉得不过瘾,又把整套的他的书买来读。并不曾生厌。
到这,觉得该去观复博物馆看看啦,看看这些早有耳闻,却从未见面的”朋友”。
好像什么事情都是有着某种莫名的关系似的,眼下,好事就来了。我拦下一辆出租车,司机是50岁的大叔,他听我说要去这个地方,有点兴奋。说我们会经过黄浦江的地下隧道。我一听,也高兴起来了。这确实让人振奋,能在黄浦江底下造出一条几公里的隧道,确实让人震撼。
车子一会就驶进了隧道。正如你所知,在隧道里行驶是一件非常特别的事情,暖黄色的灯仿佛给一切披上一层柔和的薄纱。此刻的车窗是开着的,缓缓地风撩起了头发,旁边的大叔吴侬软语,徐徐的说着话。某个瞬间,有种电影里飞驰的画面感。
中心大厦37层俯视黄浦江
博物馆在上海最高建筑---上海中心大厦的37层。这给我很不同的感觉,,想想,37层虽不在云里,但在意识里,它已然有了脱离世俗纷扰的意义了---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东西历经时间的荡涤,得以流传,或有藏于地下,一朝出土,重见天日,此时陈列在此,被好生相待,充满宿命的感觉。
马先生在节目中介绍道, “观复”出自老子《道德经》第十六章,“观”即看,“复”即一遍又一遍。世间万物你只有静下心来一遍又一遍反复仔细观察,才能认清它的本质。
博物馆晚上六点闭馆,我进去的时候,已经是两点半。时间不算充裕。等我进入第一个厅---陶瓷厅,时间的紧迫感又增加了一些。
相对于传统的博物馆,观复的陈设比较紧凑,但并不显得局促,整个展厅以黑色的展台配合着冷色调的白光营造了一种时间静止的气氛。我在展厅里的时候,没有别人,静得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空间里运用了很多镜子,估计是为了达到视觉上扩大空间感的目的,却又同时让你仿佛入了虚空。让你分不清现实和幻境。
越窑青釉刻花海浪龙纹碗 五代
越窑是浙江地区最为悠久的的瓷器产地,自东汉绵延至宋代,也是唐、五代时最著名的青瓷窑口。
此碗斜壁,平底圈足,里外满釉,圈足内有垫烧痕。釉质细腻,透明度好,釉色极为优美,青绿色调,浑厚滋润;龙形纹饰细刻如针,龙呈圆形布局,如铜镜布局一般,三爪细颈,首尾呼应。
此碗刻划三龙,二龙首尾相接,呈行走状;一龙团身如圆,反身向尾,有一触即发之势;美国大都会博物馆也藏有五代越窑龙纹碗,两件作品异曲同工,体现出晚唐至五代的思想开放意识。
陶瓷馆的藏品非常丰富。这里的陈设大体以时代为序,同时兼顾品种、器型、装饰分类排列。因为之前断断续续的学了一些陶瓷的知识,加之之前在一家佛教艺术文化公司待了1年多时间,对于这类的器物多少累计,所以一路看过来,仿佛在脑子里把所有的概念化的知识与实物一一对照,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当然,也会也会有惊喜地时候,比如看到某些器物的精巧妙致的设计或者古朴的纹理时,,忍不住在心里向祖先的智慧致敬。
吉州窑黑釉凤纹梅瓶 南宋
小口圆唇,短颈丰肩,腹以下渐收,圈足,瓶底足部露胎,呈浅黄褐色,胎质紧实,中心微微内凹。此瓶纹饰简单大方,画工豪迈、朴拙精练,通体施黑褐色釉,器身留白,形成四只上下翻飞的凤凰纹饰,图案部分露出胎体本色,形成黑白相间的视觉效果,格外醒目,别具韵味。
梅瓶,产生之初作为储酒器使用,明清后多用于陈设插花,由实用器逐步发展为观赏器。此梅瓶相对馆内磁州窑和定窑的两只梅瓶来说,器形较小,更显娇小玲珑可爱。
有一次在节目中听马先生说道看一件陶瓷制品,不仅要看能看到的部分,其实看不到的位置往往也藏有大的玄机,除了会有一些窑口特有的标志,比如器物底部有"官"字的,那就代表是官窑为朝廷烧制的,还可以从这底部光滑或者粗糙,或者形状判断器物的新旧或者所属的时代。但是这么重要的点在一般的博物馆很容易被忽略。观复做的特别好,每件器物都在底部加了面镜子,可以折射出底部的样貌。非常专业,细心周到。
越窑青釉水禽形水呈 五代
越窑窑址在浙江余姚、慈溪一带。唐代属越州管辖,故称越窑。至唐、五代时期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成为南方著名的青瓷窑口。所烧器物造型丰富,纹样端庄秀丽,胎质细腻,釉色青中微带黄色,釉质滋润肥厚,如冰似玉。
此洗造型新颖别致,水禽造型栩栩如生,水禽背部有一海棠形开口,水从此处注入洗内,并从微张的口内流出。既是一件实用器皿,又是一件可供观赏的艺术品,其独到的审美意境耐人寻味。
另外观复有一点做的非常到位,每一件物品都编了号,只要在它的公众号后台输入相应的编号就会自动弹出该件物品的简单介绍。其实除了观复,包括国家博物馆,,都已经做了这样的一些服务,非常的适合参观者。
说到这,便捷归便捷,不管去哪里,不一定是看展,或者到一个新的地方,突击做些功课还是很有必要的。若没有思考和进步,即使365天都在路上那又如何,只不过是走马观花凑热闹看风景罢了。
看完陶瓷,顺着指引就来到了金器馆。
比起陶瓷馆凛冽理智的气氛不同,暖黄的灯光与黄金的颜色交相辉映。不同于陶瓷馆柜式的陈列,这里有点像一个矩阵,一个一个高立的柱式的陈列台,看不出外面罩着的玻璃,就仿佛是一颗颗耀眼的星星悬在半空中,竟有种浪漫的情怀在心中熠熠升起。
卧羊首金琴轸钥
这里陈列的黄金器物种类丰富,繁多,从唐代的温酒壶,到公元前3-4世纪的不知用途的罐状物,到各个朝代的女性的发饰,让人眼花缭乱。给我印象较为深刻的是女性的发饰,以现在的审美,倒是不觉得多么的好看,而是为做工惊叹。
有一组明代的发饰,其中有几支的形容是昆虫,有人靠着展台的时候,惊叫了一下“昆虫的触角是不是在动”?我仔细一看,确实在高频的震动,但是幅度非常微妙,原来昆虫的触角是极细极细的弹簧构造,因为做工精巧,你丝毫不会注意到这点,反而就觉得那是昆虫的触角。
一组明代发饰
有的发饰上镶有宝石。宝石的形状并不规整,听工作人员说有的朝代还不具备切割宝石的工艺,所以很多发饰是先有了宝石,后来根据宝石的形状,才设计出来最后的样子。
此件金器产于公元3-4世纪,表面有明显的的手工捶打成型的痕迹。相传此件器物是由一个已灭亡的民族制造的。具体作用不明。
要说我对陶瓷更迷恋些,其实对佛教造像也是兴趣不减。
到了造像馆门口,引入眼帘的是一个宝相花形象的的投影在不停的转动。不能盯着看,仿佛能把你带入到一个无限循环的时空里去。
木雕金漆佛造像 18世纪
这是一尊木胎金漆的阿弥陀佛立像,先后施以朱漆。头顶肉髻圆隆,额头正中以一白色透明宝石镶嵌白毫,符合经典中称之为“三十二相”的“顶上肉髻相”和“眉间白毫相”。头顶螺发细密,面庞圆润丰满,容貌有典型的日本特色,两手指相拈成来迎印,表示接迎众生往生西方净土。大衣宽敞,衣纹密布,胸前呈现U字形,头后背光符合江户时代特色。
总体来讲,这个馆的气氛是要庄重严肃一些,若有若无的梵音在大殿的顶上徘徊。馆里陈列的造像种类繁多,不仅有斯里兰卡,日本,尼泊尔,印度,泰国,等不同国度的,而且也有不同时代,不同材质,不同身份,所以造像的形象外貌,或姿势装扮都千差万别。在参观中,我听到了一个词“曹衣出水”。
对于这个词并不陌生。
“曹衣出水"
北齐有一位画家,名曹仲达,他所画人物,其体稠叠而衣服紧窄,犹如刚从水中出来,后来此种画法对佛教的造像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我在馆里看到一尊北齐的佛造像就是吸取其精髓塑造的,整尊佛像线条圆滑流畅,非常少的运用线条,寥寥几根,表现着衣物的褶皱。衣服紧贴皮肤,与之形成一体,谦和,安详,从里而外散发着一种平静的美感。
造像馆还有个小馆,内部的结构是仿造莫高窟建造的,灯光很暗,造像安放于其中,静默,孤立。因为年代久远,很多已经不完整。但是并不影响他们的庄严和殊胜。相反,和断臂维纳斯有异曲同工的美感。
造像馆之小馆
最后一个馆是临时馆,不同时期会展示不同的物件。这次正在展出一批古代的服饰。对此了解不多。虽然以前也从书上看过各种刺绣的手法,或者不同的纹案样式,但是要一一对应到实物上其实是有难度的。真的是应了一句话“读万本书,不如行万里路”。
服饰馆
末了,不得不说到在博物馆中遇到的尴尬事情 。我在博物馆里大概呆了4个小时,其间来了好几拨人。说实话,来博物馆逛得,要不是真喜欢,要不就是来看热闹的。真喜欢的人,好比来朝拜,怀着一种敬畏欢喜心,只静静的看和欣赏,即使要和身边的人交流,也是压低声音。看热闹的也没有错,慢慢学习了解也是很好的,但看热闹的大多数却把此地当成菜场,叽叽喳喳,真是令人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