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权印姓邵,属蛇的今年66岁。
他是起了大名的,坦人却对他的这个乳名印象很深刻。
上世纪六十年代村子里绝大多数人家烧汤煮野菜和煨炕取暖都得到荒山野岭上拾柴火。
临门近口的山坡被日复一日的挖铲成熟土,人们就逐渐去远处的山上拾柴捡粪,最远处大致上一个来回得跑三四十里路。
连续拾柴火的几年中权印十四五六岁,是坦人常约上山拾柴的伙伴。秋夏用镢头和铲子挖铲嫩蒿草,冬春用自制的爪耙刮拉枯草的枝叶。
有一年的腊月三十日坦人和权印到离家差不多二十里的张玺良家梁上用爪耙拉柴。他们不知道那道梁具体叫什么地方,只晓得兽医站名叫张玺良的兽医大夫在那条梁上住家,就称那道梁为张玺良家梁。
站在那道梁上朝北看,会一目了然涧河北岸东河大队的队址、小学校和散居在山根下的人家。
在没有院墙的小学土窑门前,七八个半大的孩子在敲鼓,村子里人们的出入基本没看到。
设立大队队址和小学的那个村子称斜沟,当时是一个生产队。
印象中当时的东河大队是没有业余剧团的,私人根本买不起鼓,哪来的一面鼓被孩子们敲得嗵嗵响!
在水冻草枯北风黄尘的天气里,鼓的响声仿佛给荒凉萧条的村间增添了一点生气。
权印背着手拖着爪耙放开嗓门唱。
坦人思量举步维艰的生活辛酸便忍不住潸然泪下。
下午的三点左右坦人建议“今天是腊月三十应早一点回家”,权印同意后他们便各自捆好大约四五十斤野草背起来返回了,到家时可能是五点钟,也是拾柴火回到家最早的一次。
在生产队劳动他们也常在一起,积肥送粪,收割庄稼,打碾粮食。
坦人二十岁左右就基本逃离了家乡,阶段性的打工直到固定的长期打工。权印一直在生产队劳动直到土地承包后继续务农。
由于家同住一个村子里,他们每年还是见几次面的。
其实权印是坦人堂弟亲舅舅的儿子,论辈分坦人应该把权印称表弟。
权印为人很老实厚道,在生产队的年代里练成务农的好手,包产到户后一直务做承包地养羊喂牲口,生活逐渐地宽松起来。
老伴帮权印务农操持家务,儿子农闲出门打工,儿媳在镇子上租房伺候孩子上学,正常情况下一家人可以维持温饱。
谁料权印却患上慢性病,从开头的干不动重活直到非住院治疗不可。
近期到兰州二院住院治疗了二十天又转到县医院。由于是肾病不能动手术一次性治愈,只得慢慢用药、清血和修养,加上无力承担医疗费,就在县医院附近租了间小房住下来由儿子伺候。
坦人打听到权印儿子的电话号码就询问他父亲的病情并说到他们租住的地方看望。儿子接坦人的电话时正赶往兰州二院取父亲的病历材料,给坦人说了他们住的具体地方。
权印由于劳累和生病,比村子里的同龄人苍老得多。感叹如果没有病还可以坚持务农的活儿,生活上是能夠吃饱穿暖的,一生病除了干不动活还得花大钱。如今身无分文只得拉账借贷,拉账借款也没有门路了。
坦人出门打工多时顾不上回家,一到家往往和权印聊天喝茶,印象最深刻的却是一起劳动和拾柴拾粪的过程。
坦人想那些年代虽然长期空着肚子但年轻思想单纯,如今应该活儿轻松生话条件相对好一些,谁知他却受疾病的折磨。
医生叮嘱他不能吸烟喝茶,水果之类也得慎用。从街道上的小饭馆买吃喝太费钱,父子就自己在火炉上炖饭吃,没钱买菜只好开水煮面条。
坦人安慰鼓励了几句,让他安心治病休息,过几天再看望就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