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4月5日
天气:阴
〈别人的故事〉
站在奶奶的坟前,眺望着远方,从前那些刻意遗忘的童年记忆,在这一刻突然变得清晰了起来……
其实,曾经那些暗淡的时光里,温情还是有的,只可惜少的让人自嘲罢了,徒留伤悲。
一直觉得我是个自己长大的孩子,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妥妥的留守儿童一枚,只是我比别的小孩来的要早点而已,从上小学的那一刻开始,就开启了人生的独立生活。
父母常年外地打拼,爷爷奶奶孩子又太多,为了不偏袒,干脆哪一个都不管。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我的内心深处都充满了怨恨,我怨我的父母,生了我却没照顾我,在我最需要爱的年纪,没给过我多少温情回忆,可我即使再怨,却没法恨他们,生活的压迫没能给他们更多的选择,也给过我选择的余地。
我怨我的爷爷奶奶,明明有能力和条件关照一下年幼的我们,可是从头到尾却无动于衷,即使偶尔的关照,也时刻要看着大伯的脸色,不敢用太多的动作。
都说小儿子大孙子,老人家的命根子,放在我的爷爷奶奶上,却也合适。我的爸爸是老来子,爷爷奶奶很宠着他,都说爱屋及乌,可到了我们身上却成了例外。
奶奶是爷爷的小老婆,两人的年纪相差很大,爸爸又是奶奶的老来子,因此,大伯和爸爸的年纪相差也很大。
在农村,传统的观念里由大儿子养老是很理所应当的事情,爷爷奶奶就是被这些观念荼毒了一辈子的产物,所以,即使他们再宠爱小儿子,也始终抵不过大儿子,更别说作为孙辈的我们。
我怨着,可后来更可怜他们……
我的爷爷强势了一辈子,年轻的时候领兵打丈,走南闯北也没怕过,如果不是因为愚忠不愿转党,也不至于落得后半生的困苦。临到老了、病了,心心念念的大儿子,却也没能让他安享晚年,最后照顾他,给他端茶倒水,洗衣喂饭的,还是不足10岁的孙女我。
而我那亲爱的大伯,爷爷一过世,第一件事不是忙着难过,而是趁我父母和三伯没回来前,搜走了爷爷所有的财产,呵~
我的奶奶,更是悲剧的一生,至少在我看来是的。花季少女,以为遇到人生的那一道光,能带她走出沼泽,可最终也没抵过人生如戏,不过是从一个沼泽到了另一个沼泽。
奶奶跟我爷爷的时候,爷爷还是国民党某一军队的连长,那会打仗经过湖南,偶然间认识了我的奶奶,大概是觉得她漂亮爽利,再加上大奶奶只生了我大姑还没儿子,就娶了她做小,奶奶也争气,很快就生下了我大伯,在湖南也是过了几年幸福生活。
可是谁能料到最后国民党败了呢,爷爷舍不得丢下在老家的太爷爷、太奶奶、大奶奶、大姑和三伯,最后到底没登上去往台湾的船,而是带着奶奶和大伯回到了遥远的老家。
奶奶也从此开启了她漫长而辛苦的后半生,背井离乡,两家的生活,从来都不是那么好过的,好不容易熬过了婆媳,熬过了正房,可也蹉跎了所有的青葱岁月。
漫长的岁月里,与唯一亲弟弟失去了联系,除了年轻的时候回顾几次家乡,我爸爸五岁以后,就再也没踏上过家乡的路,最后一次回去是我哥哥出生的那一年,在大伯和爸爸的陪伴下回去了一次。
可这个世界变化的太快了,中国发展的也太快了,去到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已物是人非,她曾经的家再也找不回来,直到死她都在念叨着衡阳的时光,惦记着见一面她唯一的弟弟。
弥留之际,我和妈妈守在她的床边,最后的那一分钟里,看着她眼角的泪,我想她是后悔的吧,丈夫不只是自己的丈夫,儿子不是儿子,自己的一生都葬送在了这个山沟沟的地方。
后来的后来,整理衣物的时候,从奶奶的衣柜里发现了一个小箱子,里面全是很久很久以前她与舅公来往的书信,全部都被保存的很完整,隐约间还能看出经常被翻开的痕迹。
根据书信的地址,去年爸爸和哥哥又去了一趟衡阳,辗转打听,可是还是没能找到舅公,只是听那边的一些老人说,是改名了,当了医院的领导,后来搬走了,零零散散的线索,最终也没能拼凑出结果。
爸爸说不找了,知道他们过的好就行了,人死如灯灭……
是啊,希望他们来世都能顺遂吧……
直至今日,即将而立之年的我,也突然看开了很多的事情,谁都有着各自的无奈,都不过是为了生活而挣扎着。
人最后,不都只是尘归尘,土归土…谁都不能例外!
#日常叨叨# 活着,就有存在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