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场大雪,高过脚踝,没到膝盖,窗外白茫一片,阳光打在雪地上晃眼,路滑,不敢走太快,也很同情老年人,走在路上如果摔倒实在是麻烦。
从地铁路口走出来,低头下台阶,再抬头,一个环卫工人皮肤粗糙,脸色晦暗,岁数在四五十岁左右,他盯着我看,我突然觉得有种压力,因为我控制不住地开始思考,为什么他们不能在冬天下大雪的时候在家中围炉边休息取暖,这么大岁数还要遭这份罪,卖力气服务,卖到眼睛都无神。
一路经过好多个环卫工人,他们的神态和穿着,步履和动作,透着笨拙,缓慢但从未停歇,偶尔看看路人,用他们无神的眼神,并不随着行人移动,而是仿佛可以穿透周围的人到达远方。
听说人工智能实现以后将不再有这种低级的体力劳动,那这些人可能连唯一做得来的工作机会也会被剥夺。
本来在他们年轻的时候,碰上了诸多历史问题下牵涉到的人生轨迹偏差,已经不够公平的过去,而越来越先进的未来又在替代着他们本就不够丰富的生活和工作能力。
在历史脱节一样地进展中,总有一部分人无处安放,我看不得他们渐失色彩的双眸,也为他们失去居所而悲悯。
但又怪不得谁,甚至不能去直接和顶替他们的事物抗争,达尔文的淘汰现实而残忍,没用就是没用。
回来的公交车上有一个农民工一样的人手中把玩一个半导体,省心忽大忽小,终于调到一个台放着一首过气的老歌,他跟着哼起来,皱纹笑得很灿烂,他也许是满足的,或者也是安于无奈。
这些都是我眼角余光扫见,我还是没有勇气去直视这些历史席卷下残余的无处安身的人们。
只能希望他们并不会意识到我的回避,好永远发现不了自己被这时代逐渐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