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之行，想着去四川九寨沟，心念那梦幻的水之斑驳；想着去西北大环线，梦牵那青海湖水之碧净；九月六日早晨背起行囊的那天那刻，却坚定地面朝华山而去。
讨厌了跟团游，选择了自由行。人生本就囿于各种规定束缚里，那么一点仅存的自由还要拱手相让？于是我下定决心选择了自由。攻略过程里，发现只要愿意起早贪黑，飞机票还可以比高铁便宜很多。然而我也厌倦了飞机窗外蓝天白云的单调，座位的局促，于是乎毅然决然高铁出行。毕竟是一趟旅行，一路窗外的地貌变迁，不是一幅绝妙的动态风景吗？！
这次，弟和媳同行，我们与他们商量后，决定逆常规路线，先登华山，再游西安古城。一天的晚上，仅用半个小时时间，便在携程订购了最恰时的往返高铁票，最合适的两地旅店，还有门票、缆车、景区巴士，壶口瀑布一日游，兵马俑一日游，统统在指尖轻划间搞定，一万多元人民币在我的指令下，瞬间窜进了携程的钱袋子，心口稍稍泛起一丝不舍。在失落与获得的迷茫里渐渐进入梦乡，妥妥等待着二〇一九年九月六日，那个黄道吉日的到来。
一周后，一个早起的早晨，出租车司机已候在楼下，我们匆匆复验随身小包的身份证和手机后，迅速钻进小轿车，约莫二十几分钟到达了杭州东。取过高铁票，上得二楼“千家万户”用早餐。而后扶手电梯下到候车大厅，已是黑压压蚂蚁般簇拥的人群，找不见了空着的座位，只好逛在过道间，等待检票的指令。大约七点进得车厢，宽敞的空间，平稳舒适的感觉，是我爱上高铁的原因。
杭州—兰州D1874/7:08，列车准时启动，再没有绿皮车时代轮子碾轧铁轨的鼓噪声声，只觉得是一阵轻风呼呼地前去。如果不是道旁建筑物的快速后退，我真不知道如何判断列车在高速行驶中。仅仅过了十二分钟，懵懂中停住了，是德清站，这是杭州边上的县城，如今已划归大杭州。虽然天色有些灰蒙，依稀可见青山绿水的美丽。
再是二十分钟的车程，来到了湖州站，一望无际的平原，鱼米水乡。方块的或绿或黄，方块的或田或地，弯绕的或溪或泊，勃发的生气，丰收的田野，小时候熟悉的味道。我原以为一路花木加荒田，正如我的家乡，曾经的良田已返耕为林，一直为农桑忧心忡忡的心落下了地，背朝大地的农民，仍然挚爱着土地，只是未能实现机械化，与西方先进的现代农业有着差距，效率低下而已。
大约八点列车停在了宜兴站，这是中国的陶都。进入宜兴地界，渐见邱陵地区，列车时不时穿越邃道，每每进去，呼啦啦地作响，似乎刮起一阵飓风。浅秋的窗外，满野仍然是浓浓的夏绿，勃勃的生机。不远处如墨如黛绵延的山，近处屋宇、绿野、田畻、池泊、树林，依然是江南小桥流水人家。
没几分钟又是一个站，潥阳。似乎也是平原，一望无际的水稻田，已是一片丰收在望的金灿灿。然而也有很多亮闪闪如同湖泊的水田，据说蓄着鱼，田中央有个喷水池，冒着泡，是在为鱼提供更多的氧气。溧阳隶属于江苏省常州市，地处长江三角洲，是南京都市圈成员。溧阳市耕地广大，物产丰富，水源丰沛，是著名的“鱼米之乡”、“丝绸之乡”、“茶叶之乡”，经济连续多年名列全国百强县市。
八点半，列车迎来一个大站，南京南。望着窗外的南京仿佛遇见久别重逢的好友，南京去过的，白墙青瓦的古城，是江苏的省会，文化名城，中华文明的重要发祥地，在中国历史上具有特殊地位和价值。有“六朝古都”、“十朝都会”之称。
我们依依别过南京，北去的视野越来越宽广，不折不扣的大平原。无极无尽的玉米，在绿野里紫絮微漾。依然是长长方方一块块，明显归属着一户户的人家，只是约定俗成的时间里约定了只植玉米，成就了整片整畈的玉米海洋。北方的农耕，一季麦子一季玉米，些许花生，红薯，土豆。
思索间只听得徐州站到了，俗称的苏北地界，是大站，下去了一大批，上来的陆续填满了空位。然而启动不久，眼前一亮，“徐工机械”赫然在目，我买过它的股票，不是说全国五百强吗？就那么几个大棚，队列存放在露天的挖掘机，不很起眼的厂房，与我想像中有些差距。
列车时速三百多公里，却总是静静悄悄，风一样默默地飞驰，停下不过二三分钟，启动了也不知不觉已在路上。一路掠过永城北、商丘、兰考南，一路尽是郁郁葱葱，望不尽的玉米田野，我想，大豆、猪肉要进口，玉米总不至于进口吧。
终于在十一点十分，迎来一个大站，河南省会城市，郑州东，一直住在我心里最亲切的城市。二十几年前，年轻的我们曾客居郑州市二七塔商业区，在这里，浑洒过我们青春的活力。
回望车厢，都是刷着手机的旅客，列车服务员，一个托盘，几盒快餐，穿梭在车厢间，不停地来回叫卖。是米饭加菜，每盒50元，极少有人买。记得绿皮车时代，我是这条线路的常客，总是坐卧铺，到郑州车程也得十几小时，那时餐车推来推去，每盒十元左右，几乎半数以上的旅客买着吃的。看来如今的五十元在普通大众的心头仍然很沉，虽然也有几十万年薪的打工皇·帝，然而毕竟极大部份只是几万年薪，还得养儿养女，养房养车，不在牙缝里截流，哪有能力买房育儿？
半个小时以后列车驶进了洛阳。邃道频频穿越。洛阳市，河南省地级市。洛阳市有5000多年文明史，远在旧石器时代，已有先民在洛阳繁衍生息。洛阳是华夏文明的发祥地之一、丝绸之路的东方起点，隋唐大运河的中心，历史上先后有十多个王朝在洛阳建都。洛阳市地形复杂，山川丘陵交错，山区丘陵占87%，著名的旅游胜地，古迹众多，山川峻秀，是我明年旅行的打卡之地。
下午一点半过了三门峡站，三门峡，河南省之西，地级市，位于豫晋陕三省交界地区，地貌以山地、丘陵和黄土塬为主，半干旱气候。与南方有了明显不同的地貌，或黄土台地，或一个裂沟，起伏跌宕间不是山的绵延，似乎很久以前，广阔无垠的平原突然间四处撕裂而分开，成了黄土塬和黄土沟。
回望车厢，座位越来越空缺了。
下午二点准时到达华山北，这是我们的目的地，列车还将继续前往兰州。我们来到了华山北广场，然后乘坐华阴2号至华山游客中心。探头窗外，尽是美丽的黄山栾，枝头耸立的黄花串串风里摇，散落的花蕊犹如杭城八月的金桂。最迷离的是黄山栾斑斓的仔袋，成串的风铃模样，轻风里舞动，阳光里闪烁。
十几分钟下得公交，抬头一柱高耸的荷花造型，右边是一个游客中心广场。一位五十上下的妇女，穿着鲜艳的民族服装，向我们灿烂地笑过来。我们问：“如歌旅店在哪？”她立马伸出手，指向左前方笑答：
“噢，很近啊，就在那里，你们只须一个电话，老板会来接的，你们网上订的吗？”
一阵温暖掠过心头，心想既然近，何必烦扰老板，自己启用两脚车吧。
到达旅店，小小路边常见的门牌，一个朴素的农家模样的男人把我们迎了进去，扫了身份证，便领我们穿过角铁制作的楼梯，一幢跨过另一幢，再上得四楼，指给我们本来开着门的两个房间。房间不算小，只是家什有点简单，磨砂清玻隔断的卫生间，本来还时尚的空间，洁具实在太简陋，只是一个直立的洗盆，没有台面，无处摆放杯和化妆洗潄用品，淋浴喷头落在一时找不着的角落里，干湿不分，桌面上，窗台上，积了些灰尘……第一次找了低价民宿，有点失望。选择时只因它落在华山的脚下，离游客中心实在近，便于寄放行李。
放下行囊的那刻已是下午三点，有些累了，穿好长衣长裤睡服，甭管它洁与不洁，和衣睡下，补足精神要紧。
一个小时后，坐上华阴2路逛华阴市。华阴的公交都是免费的，有点羡慕。华阴市，隶属于陕西省渭南市。华阴作为县名，始于汉高祖八年（前199年），因处于华山北麓而得名。华阴市下辖2个街道、4个镇、1个国企、26万常住人口。
别小瞧小镇模样的小城市，华阴市不仅因为矗立着西岳华山，还因为位于关中平原的秦晋豫三省结合地带，自古有“三秦要道、八省通衢”之称，是中原通往西北的必经之地。所以华阴市是一个战略要地，交通枢纽。路过华山北的列车，多到每十分钟，总会有一个班次，送你离开华山，任你去郑州或是西安，所以不用预订，随时有车。
逛在华阴市，抬头常常能见得华山的秦岭山脉。我们转悠了文化公园，一园的杨柳低垂于绿水环绕间，一座巍峨的雕塑是隋朝开国皇·帝隋文帝杨坚，原来他是华阴人。立在公园门口向北遥望，华山最高峰南峰隐约可见。然后去市区，逛了华城路和太华路，华城路是吃的街，都是羊肉泡馍，胡椒汤，肉夹馍，辛辣的川菜，就是没有江南汉菜，肚子咕咕饿着，然而一直找不见愿意下筷的饭店。太华路是穿的街，鞋帽衣服应有尽有。房子以三四层为主，鲜见高楼。
晚上六点回到旅店。饿了的步伐特别急促，不加思索直接步入旅店隔壁的“川湘私厨”，心想川湘味总是有米饭的。随手快速点下了五个菜，孜然羊肉48元，小炒肉30，凉拌黄瓜15，手撕包菜15，西红柿蛋汤18，共化费160元。很美味的一个晚餐。
从饭店后门回到了旅店，拾级而上，凭栏远眺，华山脚下的秦岭横垣在眼前，如刀削如霜染的沧桑，不由得对明日华山之旅满怀期待。于是返身进入房间，打算早睡早起，迎接明日险与累的挑战。
二〇一九年九月十五日 杭州 风静无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