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丨 鲜橙妈
公众号 丨 为什么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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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内容由乐乐妈妈讲述真实经历,经鲜橙妈以“第一人称”根据真实素材,整理创作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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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阳性”确诊经历
3月27日,小区出现“阳性”病例,通知封控“只进不出”,我们便开始执行“足不出户”。
4月2日,老公白天感到犯困精神不佳,收到疾控中心电话,通知我们家庭核酸管检测结果异常,晚上大白上门单人单管采样时,老公测温38.5度。
4月3日,我下午开始感到不适,晚上测温超过了39度。前日单人单管核酸检测结果为“全阴”,当即解除警报,我也松了口气,认为只是普通感冒。
4月4日,我午休后明显退烧,当日全家正常下楼参加小区核酸检测,之后查询检测结果再次“全阴”。
4月6日,儿子出现轻微流鼻涕症状,下午抗原检测,竟然全部出现两条杠,当晚11点大白上门进行第二次单人单检。
4月7日,晚上7点收到疾控中心电话,被告知【我和儿子】核酸复核为阳性,其他转运信息等一概不知,只能被动等通知。
4月8日,晚上10点,居委通知我们30分钟内收好行李,【我和儿子】当晚要被转运,晚上11点我们上了隔离车辆,开了两三分钟就到达家附近的一家快捷酒店入住,老公没有收到进一步通知,便留在家里作为“密接”处理。
在第一次收到“核酸异常”通知时,我是非常担心的,一是因为我和老公都接种了两剂疫苗,但儿子之前因为各种原因错过了接种,儿子完全在“裸奔”,我知道一旦有人确认感染,肯定全家都躲不过;二是因为当时正在流传儿童隔离病房的“惨状”,我最怕莫过于只有儿子“阳性”要被单独送去隔离。
我和老公的发烧乏力症状都在1-2天内自然痊愈,而儿子可能因为长期参与体育锻炼,体质不错,只出现了轻微流鼻涕和鼻塞的症状,5-7天后自然痊愈。
我们都没有咳嗽,只要不存在肺部感染的问题,我对“小奥”病毒并没有特别的担心,相比起病毒本身,我更担心的是“方舱生活”的各种不可控。
2
被转运去隔离点
4月7日我们收到“核酸阳性”通知后,全家迅速调整心态,搜索其他人的隔离经验,了解可能要面临的状况,当时上海正在大力建设方舱,我们估计会被送去“方舱”的。
打包行李时,我特意帮儿子带了:耳塞(帮助入睡),耳机(可以听音频),课外书(有条件就阅读),Kindle / Ipad(消遣时间),跳绳(运动不能少)。
儿子是文物历史迷,在选书的时候,儿子抱来了一摞他最喜欢的《寻宝记》,他已经沉迷这套书一两年了,看了演了不知道多少遍,我早已被逼到忍耐极限,主要因为我觉得这套漫画书营养价值有限,而对应的机会成本是其他更高质量课外书的阅读时间。
我想帮儿子带几本更“有用”的书,于是直接忽略了他抱来的那一摞《寻宝记》,拿了3本我买了好久,但儿子一直都没太有兴趣读的文物小说。
我完全没有丝毫犹豫地,决定不带任何“作业”去“方舱”:一方面我们“受虐”于网课和学校作业已久,刚好这次可以名正言顺地“网课”请假;另一方面,我认为保持心情舒畅愉悦对身体康复至关重要,而“作业”无疑是阻止我们保持心情舒畅愉悦的最强“敌人”。
儿子肯定也是乐意“不写作业”的,他唯一叨叨的是担心回家后要补好多作业,但这一点也没有动摇我的信念,我想着来日方长,受教育机会也不差这几天。
我尽量理智地告诉儿子,虽然我们几乎没有症状了,但还是要去接受隔离,以保证小区里其他人的安全,我们就当是去体验生活,增加生活阅历,可能是被我“洗脑”成功了,儿子出门时拖着箱子的心情就像是出发去旅行似的。
路上帮助转运的工作人员,也都鼓励儿子在方舱多吃饭多休息,争取早日康复回家。第一晚到达离家680米的快捷酒店入住,房间里所有的消费品都被收走了,没有牙膏牙刷卫生纸,也没有电视/空调遥控器,我估摸着这里只是个中转点,所以连行李都没打开就直接入睡了,等待继续转运去方舱,没想到在酒店这间逼仄的房间里,一关就是17天。
3
隔离生活中的领悟
在隔离酒店里,每天的生活除了跟家人视频,就是阅读和运动,作为一个长年“鸡运动”的妈妈,无论条件多么受限,都不会减少例行的体育时间。
隔离餐食基本管饱还是可以的,因为儿子运动量大,需要补充大量蛋白质,所以我都会把自己那份餐食中的肉再分一半给儿子。
在酒店隔离的时间里,虽然空间自由被严重限制,但我们重获了时间自由,这份“漫无目的”的时间自由感自从儿子进入小学以后就几乎消失了。
虽然我们没有参加任何课外学科培训,但游泳/足球/篮球体育训练占据了大量课后时间,永远感觉时间不够用,永远觉得还有那么多我认为很重要的事情,来不及做。
我帮儿子报了这么多运动项目是有原因的,除了我认可运动天然的好处,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作为亲手把孩子带大的妈妈,我深知他从小就肢体运动能力差,如果我不推一把,他两三岁的时候甚至可以一下午坐着不动,我那时都不禁怀疑这孩子是不是有点“傻”,于是我开始带着儿子坚持每天至少4小时户外时间,运动自然是最好的户外活动选择了。
没做任何准备地,儿子进入小学了,我开始发现越来越多的问题,那些在儿子幼年时期虽然我有观察到,但以为随着年龄增长会自然减弱/消失的问题,都“愈演愈烈”了,比如,写字字迹差到难以辨认,常常说话打断课堂,个人物品管理极其混乱,各种拖沓等等......
我努力在家帮儿子培养各种习惯,但相比儿子能力成长的速度,学校对儿子能力的要求总是成长得更快一点,为了满足学校基本的学习要求,我们感到越来越吃力。
直到去年,我决定带儿子去看医生,儿子被诊断有与视知觉相关的 “学习障碍”。我花了半年时间深入学习这些“障碍”,为儿子制定了各种针对性的训练计划,在日益增长的校内压力之下,这些训练计划的进展和我内心对应的焦灼,可见一斑。
带着惯性往前冲的生活,被“阳性”突然按下了暂停键,在禁闭空间里的“思想自由”下,我开始感受到生活和生命的巨大不确定性,我不知道还会不会被继续转运去方舱,不知道病毒在我们身体里还会不会反复,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刑满释放”。
既然每个个体都只是伟大时代里湮灭的一粒灰尘,我连自己命运的方向都不能把握,何以自信到去教儿子“什么是最重要的”,去帮儿子做选择、做舍弃,谁知道他又将要面临一个怎样的时代呢?
4
这段经历把我们带回生活的原点
我和儿子每天共处于这个狭小的密闭空间里,我们相依为命,成为了彼此最坚实的内心倚靠。没有了“给老师交差”的外部压力,我也感到了久违的放松感,平时那些会惹我“嫌弃”的事情,都开始看着可爱了。
在儿子眉飞眼笑地讲《寻宝记》时,发现快乐还是一如小时候那么纯真。
当儿子因为饭菜不合胃口,吃很少的时候,我想尽办法哄他多吃,一如小时候一口一口艰难地喂饭。
看着儿子被逗得没心没肺地傻笑时,觉得这份美好好像从来都没有被时间带走。
晚上我们一起搂着睡觉,是遗忘了很久的亲密感,听着儿子起伏的呼吸声就觉得很安心,好像重回儿子出生的第一天,他还是那个眼睛也睁不开,头像拨浪鼓一样转动找奶吃的小婴儿。
其实,照料婴幼儿时期的儿子可能比现在更艰难,那时每天昏天黑地地、不厌其烦地、精疲力尽地照顾他,即使他莫名地拒奶拒食拒睡,我也从来没有过任何一次责怪他或迁怒于他,只是依靠妈妈的本能无止境地呵护他,他只是一个没有任何主观能力的小婴儿,又能怪他什么呢?
伴随着儿子长大,在外部环境的压力下,我不知不觉地总会忍不住嫌弃他、苛责他,觉得他“应该”可以做得更好,觉得自己“应该”要帮助他做得更好,也常常,把“帮助”变成了“逼迫”。
搂着熟睡的儿子,我突然对他感到很抱歉,愧疚于平时对他过于苛责过于凶了,他现在做不到/做不好的那些事,跟他在婴幼儿时期做不到/做不好的那些事,又何尝有任何区别?
这世间纵然有很多我作为妈妈没有能力做到的事情,我难过的是,那些我过去原本有能力做到的事情,现在却连最单纯的呵护也做不到了。
第二天儿子又开始乐此不疲地给我讲《寻宝记》,我很认真地对他说:“对不起,妈妈现在想明白了,我应该同意你把《寻宝记》带过来的,因为能给人带来快乐的东西,真的本来就不多。”
儿子淡淡地说:“没关系,我已经原谅你了。”就继续沉浸于他的《寻宝记》世界了。
希望未来我能始终铭记,这场母子关系的起点,是看到、理解并无条件支持,孩子无力和软弱的那一面。
5
解除隔离
我的核酸结果从4月12日开始一直显示“阴性”,而儿子的核酸检测结果反反复复,直到4月25日才终于连续两次“阴性”,达到解除隔离条件,当日我们便返回家中。
一踏出酒店大门,我就忍不住雀跃起来,闻着初夏的味道,是掩饰不住的开心。
儿子回到家第一件事,当然是捧起他心爱的《寻宝记》了,我躺在家里沙发上,竟然开始感恩起这段经历,让我找回了和儿子之间最初的情感链接,很可能此生也难以再现。
如果可以,希望我们把所有经历都活成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