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红色

      虽然相较许多年前来说是淡了些,但城市中还是有年味儿存在的,比如到处都贴着的红色的纸,至于包括些什么就不再赘述。但其实这些年令我最能体会到年味儿的,还是拎着大包小包回家的人,有的是刚刚从外地回家,有的是刚采购过年货回来。

    我依稀还记得几年以前,大概也是在这个时候,看到一家人从外面购置了年货回来,风风火火地朝家走。一家人中有个大概八九岁的小男孩,抱着两大桶碳酸饮料,步伐有些蹒跚。

    我看出他有些吃力,当时我也离着不远,可我也没想过上去帮忙。

    最终他还是有些坚持不住,便把饮料放在地上,然后用手拖拽着,发出刺啦啦的声音。走了一会儿之后,我便看到地上留下一串逐渐扩散的水印子,而小男孩还毫不知情。

      结果我就眼睁睁地看着可口可乐棕黑色的液面在不断下降,小胖男孩还一脸茫然地往前拖着。

    最终还是被父母发现,然后不轻不重的教训了一顿,看得旁边的亲戚们哈哈大笑。小男孩儿憨笑着挠了挠头,把饮料提起来倒举着,倒还轻巧不少。

    我很困惑这个情景怎么能给我这么深的印象,明明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也并没有多好笑,却伴着我从当时到现在,挥之不去。

    大概其中有暗藏的亲情流露。

      等我到了公园的时候,长安果然在那。我有些好奇她为什么每天都来这站上一会儿,也很想问,但是介于关系还只停留在互相知道名字的程度,我没法唐突地开口。但是这次的气氛明显比上次好得多。

    “嗯……早安。”我说道。

   

      她偏头看见是我,简单地笑了一下。“早安啊。”

    声音很自然很好听。

    “快过年了,我听到鞭炮在响,这个时候应该是半大孩子在玩爆竹。”我随意地说道。

      她也接过话茬,“嗯,不禁烟火其实很好,很多地方禁了烟火,过年空了一大块。”

    “对我来说还好,因为我从来都是看别人放,就是看他们很开心的样子,禁了烟火,那些喜欢的人大概会很失望。”

    “我倒是感觉少了很多东西,不过我一般都是听别人放爆竹,噼里啪啦的声音乱乱糟糟但好像很热闹的样子。”

    我有些好奇,顺势追问到:“为什么是听?”


    她没看我,还是望向江面那边,笑了笑:“因为一些原因,我以前一直都不能出门啦。”

    我动了动嘴唇,条件反射般地就要继续问下去,可忽然停住了 。

  “因为一些原因”,这种字眼,便是拒绝。我倒也没什么失望,因为既合乎情理又在意料之中,本就素不相识,只是在互相都孤独的时光里,互相叨扰了一下罢了。

    或许人家并不孤独,只是我自己的猜测而已。

    我看到漫画里的风跨过栏杆,撩动着她的发梢,微眯了她的眼睛。然后稍稍有些寒冷,又从她雪白的脸颊上激起几分红色,相映着满城年味。她紧了紧棉袄,把自己藏进领口里,竟有些可爱。

    我想了想突然说道:

  “想放爆竹么?”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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