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花那么多年,喝上星巴克咖啡又怎样?
六七年前有一篇火极一时的文章,占据许多类似青年文摘,读者一类的重要版面报纸副刊头条,那篇文章叫《我奋斗了十八年才和你坐在星巴克一起喝咖啡》。
作者可能某一天坐在星巴克,奇思妙想。回顾了自己的奋斗史,作为一个70后代表,他详细地计算了经过十年寒窗,从一个东南开放的农业大省的农村,到上海读书究竟花费几何。
他希望,平民小城市的子弟,农村子弟的奋斗,被社会看到,就像曾经的他。
大概是因为完成了所谓“阶级”的跳跃,他不愿意去看现在没有经历过苦难的青年无视那些经历过苦难和淡忘苦难的人的无视。
作为心理学深度学习者,我能部分理解他的心情,曾经没有被看见,曾经无法张扬的想法,终于得到了舒展,他终于可以了,希望被看见他的努力是有效的。
我还深刻地记着文章的最后一句和文章的标题,是同一句话,叫:
我奋斗了十八年才和你坐在星巴克一起喝咖啡。
一两年前,由于房子房贷影响家庭关系的压力,揭开百姓苦楚的电视剧的搅合,一个八十年代出生的作者说,我们这代人单凭70后的那些社会责任感,会让社会变得更加不公平。她举了身边一个例子,是上海的女孩子,嫁给了来自江西经过奋斗努力留在上海的一个男生。一开始剧烈的相互吸引,到后来家庭矛盾,不得不分开。
许多人会把这些归咎于原生家庭的原因,理想化的伴侣和理想化父母之类的原因。
宏观经济学家就把这些归咎到了社会阶层,和贫富差距的进一步拉大,再拿基尼系数,就业率说话。时隔几年,认为社会不公平的人,觉得更加不公平了,这个80后文章的标题叫:
我奋斗了十八年,还是不能和你一起喝星巴克。
带着这些文章的痕迹,2015年,8月中旬,我从北京转经西雅图转机。
中间有六个小时的停留时间,我临时想起一件事,选择推着笨重的行李箱,到西雅图的海岸边去找星巴克1971年开店时的第一家店的旧址。
背对着梅西百货,我在google地图上输入星巴克,手机屏上密密麻麻蹦出来许多店面,和网上说的一样,不到100米就有一家。
几经问路人辗转表达,其中一个骑自行车的中老年帅哥,热情地带我走了一路,真的挺帅,
后来他,执着地塞给我一个小册子,我知道他是教会的志愿者。
我推着重重地行李下了坡,手机耗费了巨大的流量,我才查询到这里,据说是北半球最大的鱼市场,叫派克市场。
绕着鱼市场走了半圈,筋疲力尽,找到了那家咖啡店。
不就是菜市场旁边的一个咖啡店吗?
去买咖啡的人很多,站在门口拍照的人更是密密麻麻。头发不止黑色的,头顶各种毛发颜色的兼而有之。
遥远的我,推着行李,跑到马路对面,拍了张带有鱼腥味儿的照片。
门口,中年大叔弹着吉他,他是不是门口的驻弹吉他师啊,它更有美国自由的味道,周围空气真的比较咸,比较腥。
我一向不喜欢拥挤的地方也受不了过分的吵闹,脑袋里更没有,既然来了就要买一个,既然来了就要走一圈儿的心情。
带着我的手机和行李又回到了机场,继续下一站。
在美国呆着的一年,也去了趟加拿大。对星巴克的了解是,他们声称:全世界星巴克的咖啡是一样的品质。
至少,中国美国加拿大的拿铁的味道,尝起来,是一致的。
算一算,从我工作开始喝星巴克我也喝了八年。最早是沈阳新东方的一位托福口语老师贾佶,他给所有去听讲座的同学送了一杯星巴克的美式咖啡。后来,我也成了新东方老师,也经常喝咖啡。由于新东方老师的工作性质时间和一般人的节假日是刚好完全错开的。自我了解星巴克初,星巴克就是一个可以坐在里面带上你的电脑,把这一周要背的课都给背一遍要写的稿子全写出来,多年都是如此的。
在北京新东方的时候,我倒还不至于像别的老师,一毕业就住在地下室那么悲惨。但肯定,那个工作一年买不了一个厕所的京城,要备课的时候没有一个安静明亮的书房。一些青年老师平时的白天,就可能会呆在肯德基或麦当劳里备课,这个这些地方,这些行为我也做过。因为近,出门就有刚好有位置,客流量不多,我就可以摊开教材,在里面借着肯德基,麦当劳的桌子板凳用上一两个小时。
在发挥这种功用的时候,坐在肯德基,麦当劳和坐在星巴克是没有差异的。
星巴克品牌战略所提倡的就是,它们要做家庭和办公室之外的第三空间。
这对许多北京的新东方年轻老师来讲,它做到了。
由于我花钱的速度总是能够和挣钱的速度相媲美,一度我从人大西门搬到了颐和园附近,经济实惠,不远处就有一家星巴克,不工作的大部分时间我就呆在那里。和同事聊课程内容,自己看书和写文字。依然没有人催你买东西,你有任何的不妥,去问他们的小伙伴,都可。我借过员工的数据线,借过星巴克的插座,纸笔和电话。
去年刚到美国的前几天,在校园里,星巴克有中国的兼职生听出了我中国式的英语,非常热情的告诉我:
密歇根这个地方冷,无论你买不买咖啡,你路过这里都可以要热水的,这是星巴克的规定,全世界都是这样的。
我表示感谢,也表示略有了解。
我也喝了八年的星巴克,在里面很难去想到贫富的差距,我想的是哪个位置有插座,能尽快地打开电脑忙该忙的内容。
密歇根州立大学校长和助理买咖啡
在密歇根一次奇遇是,室友酷爱韭菜,一进屋子我就几近眩晕,热情的室友还给我留了一碗韭菜饺子,被韭菜冲击的大脑需要冷静,彼时,密歇根的深冬。我在星巴克待了半个晚上,听了手机里落下的讲座,好庆幸星巴克很暖和,不是为了咖啡,也想不到贫富差距。
我那时想起这篇文章,如何想象,一个人坐在星巴克里喝咖啡去回忆他十八年的奋斗,这个人的这杯咖啡有多苦?
在美国和中国,都会有中国人跟我探讨,是不是美国的星巴克里面的人都是在看书的?
是不是中国的星巴克里面大家都是吵吵闹闹聊天的?
头一两次聊到这样的话题,我会先懵懂一下,这不是简单的黑白是否的问题,
而且比较,总是得对称比较才有可比性,后来我的回答都是如此的:
在中国的星巴克,里面的客人稍微比别的店还能安静一些。
据我所知的:
在中国星巴克里面的群体,看书的比例比中国别的饮料类的店还能多一些;
在美国所见的公交车上飞机上,人们读书的比例,大于中国的公交车上和飞机上。
美国南部佛罗里达州某破落的星巴克夜晚
我自己有一个小小的癖好,会把一张有二维码名片,随手夹在星巴克的店里的杂志里。
在东北地区,很少有人扫描,反馈略迟钝。
在深圳、上海,很快就会有人反馈。
扫描到反馈也就是说,他们打开杂志的频率更高一些。
无论中国哪里的星巴克,我也看到过,青年人聚在一起,在星巴克打扑克,热闹非常。
这个,在美国没有观测到星巴克打扑克,在美国倒是观测了在别的咖啡馆有老外坐在一起打麻将。
他们在打麻将,麻将丰富了美国大妈退休后的娱乐生活
这些打麻将人的旁边更头发全白的花甲老年在读书写字,以及约会。
上周在星巴克,一个小男生缠着他的妈妈要彩铅,估计价格不菲,小男生还有一个年纪相仿的妹妹。
“为什么妹妹可以有?“
这个问题不好处理,妈妈非常的友善和有办法。
从头至尾说话都没有任何一个字加速过。
大概花了两分钟,小男生就安静下来,两人得到了一个很好的协议。
我的大脑也像普通人一样,马上就得出了一个偷懒而惯常的结论:
消费高的群体里,比如星巴克里喝咖啡的妈妈,友善而出色的概率是不是更高呢?
我侧过头,对她表示认可,点头笑。感恩节里搞得我突然觉得对看见这些很感恩。
她也很友善地冲我一笑,接下来她对这个四五岁的男孩说:
等我们回台湾,我一定第一时间买给你好不好。
哦。
大脑里刚才偷懒慵懒而惯常的判断因素,马会把星巴克去掉,而换成大陆两岸。
此刻在我身后,就有人去问服务生,我能在这里抽烟吗?
服务生强调不可以。
兄弟又执着问,厕所可以?
服务生坚持,厕所也不可以。
把星巴克放大了,里面也是有各处都有的事发生。不去考虑星巴克,只是考虑国别、地理位置的时候,都有人们头脑中偷懒臆测的结果。
每天心里想着,我奋斗了十八年才和你坐在一起,你有着我曾没有的那么好的条件,内心没有被重视,没有被看到期望被认可的“70后”白领,他还会出现在希尔顿,头等舱。你花了那么多年,喝咖啡的时候,想了那么往事,咖啡不好喝了,头等舱也睡不着了。
心里想着我奋斗了十八年也不能喝到星巴克的人,星巴克也没那么难买,它比吃一顿火锅便宜多了,跟一把串价格差不多,它只不过是一个鱼市旁边开起来的店,只是很幸运,有一些经得起验证的管理制度,它开遍了全世界。
我仍不是一个物质上富人,并有没想着要跟谁坐在一起,也喝了八年的星巴克。
进门,找的是插座,做着一些想做的,该做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