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看过林帝浣的书《等一朵花开》,那么你也一定知道,要等一朵花开,需要很多很多的耐心和微笑。
小时候,我真的等到过一朵花开的瞬间。
儿时受母亲的影响,我也喜欢花花草草,有次自己找了一只黄色的搪瓷碗,煞有介事的培上土,种下了几粒遍地都可见的太阳花种子。那个炎热的夏季,我对那只破了边的碗视若珍宝,每天早上放到窗外,晚上搬回床边,眼看那几粒小小的种子破土发芽,舒展枝叶,长成快要开花的样子。小小的花骨朵静静地挺立着,一点一点冒出娇羞的玫红色。
记得很清楚,某天中午,我捧着窗台上的那只碗,看到土壤有些干裂,正准备去浇水,转身的刹那,居然看到那朵花动了一下。我定睛一看,居然看到那朵花缓缓地在我眼前舒展开了玫红色的花瓣!就是那么猝不及防的,它在我的眼前开花了!我欣喜若狂,捧着那只碗飞快的跑到母亲身边,揣着砰砰砰像小鹿般乱撞的小心脏,跟妈妈一起分享这瞬间的惊艳。
那是我距今为止,此生亲眼看到过的唯一一次花开的瞬间,二十多年过去了,花瓣在我眼前缓缓舒展开的优雅样子我依然记得。多年以后,陪女儿看《辉夜姬物语》的时候,看到竹笋如莲花般悠然绽放,花蕊中间端坐的小人儿慵懒可爱地伸懒腰的样子,像极了小时候看到那朵花缓缓绽开时的心情——好神奇,好优雅,好美!
我看到女儿的眼神里也是我从没见过的闪亮光芒,那一刹那,她一定也被震撼到了。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曾经是一粒等待复苏的种子。经过漫长的等待,我们终于发芽开花,长成千姿百态的样子。
有的开得早,有的开的晚,
有的开的艳丽,有的开的淡雅;
有的一朵独艳,有的花开并蒂莲……
而像林帝浣那样,挖掘出自己每一份天赋并努力培养放大的人才,更是少之又少。但是他让我看到了星星点点的希望,似乎,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并没有那么难,难的是启蒙和陪伴,是耐心和坚持,以及很多很多鼓励的微笑和平和的心态。
如今,我看自己的女儿,也像在看一粒正在破土萌芽的种子:
看她稚嫩的小手捏出一只只呆萌呆萌却活灵活现的小动物;
看她不太灵活的双手捏起画笔,用歪歪扭扭的线条画出长着翅膀的独角兽妈妈和独角兽宝宝;
看她拿起口琴煞有介事的吹出谁也听不懂的曲目,还骄傲的赋予它们名字;
看她在舞蹈课上小脸涨得通红却无比认真的压腿下腰,每天晚上无比耐心的重复练习舞蹈动作;
看她去钢琴班试课的时候,无比好奇的用老师教的小老虎小白兔手势,在琴键上敲出悦耳的音符;
看她小心翼翼却耐心的用剪刀歪歪扭扭的做手工;
看她笨拙的拿着小铲子无比兴奋和期待的去种花……
她第一次拿回家自己面塑捏的毛毛虫时,我真的不太敢相信,她能把肉嘟嘟的毛毛虫身子捏的那么圆,芝麻大小一样的小小眼睛,她又是怎么安上去的呢?
她第一次兴奋地在刚买回来的小画板上画出一只没有尾巴的鸟时,我好奇,原来小鸟在她的世界里,是这样一种长长的身姿;
她第一次吹响口琴的时候,我以为她会嫌弃这个冷冰冰的外表看起来怎么也不好看的小铁盒子;
她第一次在舞蹈班试课的时候,胆怯的不敢尝试,我以为她说想学舞蹈只是因为看到别的小朋友跳舞觉得好玩;
她第一次蹲在地上拔下来一把草,用宽的扁的,长的短的,以及小野花妆点,拿着束起来的微型小花束,兴奋地扬着小脸跑到我跟前,甜甜地说,妈妈,这个礼物送给你的时候,我以为她只是好奇地蹲在地上看蚂蚁……
我以为,我以为她还是那个哭哭闹闹,说说笑笑的小孩子,她却用自己五彩斑斓童稚的心,缓缓为我绽出了一个又一个美丽的惊喜。
我看着她一点点长高,从那个抱在双臂间,只会吃了睡,睡了吃的小豆苗,长成会一边模仿妈妈崴脚后走路踮脚的样子,一边在后边偷笑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再到会表面不动声色却一次又一次跑到门口等妈妈下班帮忙拿包的小跟班,又到会捂着妈妈冰凉的手,贴心的说,妈妈我给你暖暖的小棉袄……
小时候她总是安安静静的不哭不闹,我暗暗担心她会不会是智商有问题;
如今古灵精怪的她天天嚷着让给她生一个弟弟作伴,我真的不得不感慨,她成长的速度太超乎我想象了。
我还要继续做那个不修边幅邋里邋遢的妈妈吗?小小的人儿已经会拿着我囤了n久的面膜,小大人一样一脸严肃的教育我:妈妈,你这面膜放着不用都浪费了啊!你怎么买了口红都不用呢?我帮你涂吧?
我还要继续做那个半夜不睡周末赖床的妈妈吗?小小的人儿已经开始学会早上眯着眼便翻身边嘟囔:妈妈让我再睡会儿嘛,还没睡够呢;
我还要继续做那个画纸画笔一大堆,却永远没有时间提起画笔的妈妈吗?小小的人已经不满足在幼儿园每周屈指可数的绘画课,家里的墙上,小黑板上,画板上处处都是她天马行空的涂鸦......
我还要做那个习惯性对自己不擅长的事情说不的妈妈吗?小小的人已经学会了在舞台上羞涩谨慎的表达自己,遇到从未体验过的事情明明无比好奇却又不敢上前......
我还要继续把自己内心未萌发的梦想一个又一个的扼杀在日复一日单调的生活里吗?
不,为了孩子,我愿意重新做一粒饱满的种子。
如果我们的孩子是一朵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那么我们就该是陪他们一起经历黑暗的种子,更该是呵护她们的阳光,充足的雨露,肥沃的土壤,广袤的原野。
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自己也盛开成五彩斑斓的样子,用很多很多的耐心和很多很多鼓励的微笑,看着他们一个个破土萌芽,陪他们经历一场又一场风雨,陪他们看一场又一场瑰丽的日落日出。
用最宽容的方式,让他们长成最自由的样子。
然后,什么都不要做。
星辰大海,静待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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