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是个传统的女性。记忆中,总是浮现凌晨天刚亮,朦胧中看到的背影。
7岁之前,我们还没有自己的房子,是租的房子。那个房子是传统的木质结构,前后三进,最前面是主家和一家租客,中间有个天井(也叫四周围着的露天小院),后面就是我们住的地方,有个厨房和两间卧室。那样的房子最显著的特征,就是门槛特别高,开关门都有吱吖声,锁门用挂锁……
小时候,家里并不富裕,但是相比一般的家庭,我和弟弟过得算是舒服,没为吃穿犯过愁。那是因为母亲有个固定的工人职业,父亲是名军人,每月有固定的收入。
从我记忆开始,我就是母亲的小帮手照顾家庭和弟弟,每天母亲出门前会关照我,什么时候开煤炉,什么时候烧开水,什么时候先把饭煮上去……
冬天的时候,每天夜里需要守着弟弟等母亲下夜班(大概夜里11点左右),其实我自己记得并不清楚,还是长大后母亲跟我们说起,我才仿佛记得……
母亲说,她每天夜班回来,进门就看到弟弟睡着了,我穿着小棉袄靠在床边,一手抓着弟弟的手(弟弟从小有血小板减少症,不能随意弄破,不然就会血流不止)。我不敢睡,因为我清晰的记得,弟弟发病时父亲抱着他往医院跑,母亲跟着后面拖鞋跑丢了的场景,而我太小追不上,那时的他们根本顾不上我。每天即使困得不行也必须抓着他的手,免得睡着了弟弟揉鼻子……
母亲告诉我,用棉球蘸旁边盐水瓶里的韭菜汁,塞鼻子里就可以止血,不过我每天负责地看着弟弟,没用上,也不知止血效果如何。
我们很小的时候,母亲每天要上班,就把我俩托付给邻居带,给一点保姆费。等到我五六岁时,我就带弟弟了,每天带他吃带他玩带他睡。
在这座古老的木房子里,我记忆最深的就是夏天父亲休假回来。父亲会拉二胡,我从小喜爱唱歌跳舞,每天晚饭后洗完澡,我们全家就会坐在天井里乘凉,父亲拉着二胡,我声情并茂地演唱,母亲微笑着纳着鞋底,时不时也跟着吼两句,父亲常笑母亲五音不全。岁月静好,如今回忆起来依然那么美好。
记得比较清楚的还有母亲做饭的场景。那时没有煤气,做饭都是烧锅箱(说不上来那是什么做的,反正就像电影看到的那样,简易),每天母亲做饭,厨房里烟雾缭绕,传出锅碗瓢盆演奏曲,随后就听母亲喊着“开饭啦”。
那时侯,比较奢侈的菜就是每餐母亲给我们炖的一碗蛋,端上桌后母亲就会用勺子齐中间划一道,我和弟弟一人一半,那是最美好最美味的记忆……
母亲极会勤俭持家,我和弟弟从没有感觉到,我们哪里过得不如别人,即便母亲每月要支付房租,给外婆生活费,还要抚养我俩,有时还是有点拮据的(因为父亲每月寄的钱不一定准时到)。
每到换季,有新水果上市,母亲哪怕只买一个二个,也会满足我俩。每到节日或生日,母亲都给我们过个小仪式,所以从小我们就没有羡慕过别人。
母亲常说“人家的黄金我不要,自己的茅屋要当宝”,所以打小我就明白,生活需要经营,再艰难的条件也能通过努力过得有滋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