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只是几点水珠,还可能误以为是哪幢楼上的浇花水飘下几滴。转瞬间就像是有人在天上大桶大桶地倒水,嗯,她想,希望不是哪位神的洗脚水。再想想,好像哪个故事说,踩在神的脚印上就怀孕了,不不不,那就更别提神的洗脚水了。
还好她带着伞,而且还是两把,之前时不时地就带了太多伞去公司,办公桌的抽屉都快塞满了,先多挪一把回家吧。这会简直就是暴雨了,幸好没有狂风,雨真的像帘子一般直直地往地上砸,撑着伞还觉着雨水沾满了衣裙和丝袜。
小时候的她是很讨厌下雨的,长大以后也习惯了,除非连续好多天的阴雨天气,难得这样的雨,她已经不会归类为麻烦了。
像这样的老房子,这会儿下班的人已经不多,同路的只有一两个,车也开不进来,安静地只听见哗哗声。她走进这个巷子的时候,已经只有她一个人。
虽然天黑,没有路灯,可是各家的灯火都起来了,她的视力又一向很好,明显就看出角落里有一个人形。她的心突然提了一下,下雨天哪会有人躲这,连伞都不撑。往后看看,什么人都没有。要是真遇上危险,吼一嗓子吧,虽说楼上的能瞧见,可是隔着墙呢,真要跑进巷子里,也要那么些功夫。
要不要继续往前走呢,绕远路的话,可得小二十分钟,她一向就走这条路,再走几分钟就能到家。想了想自己穿着高跟鞋,真不行脱下来往人家头上砸?她还是朝前去了,眼看就要经过那个人影。对方忽地抬起了头。
嗬,要不要朝人家看呢?人家做坏事总得有个准备,她防卫也得有个准备吧。她悄悄地往那儿一张,只注意到一双深邃又悲伤的眼睛。她的心顿了一下,突然感到安心,原来是个男孩儿躲这儿哭呢,大抵是失恋还是怎么滴,觉得雨天适合流泪吧。
嗯,哭就哭,淋个什么雨,他爸妈知道还不得生气担心啊,少年人就喜欢不顾自己身体胡来。算了,正好有伞,她拉开拉链,从包里取出另一把来,深紫色,也不算太女生。她一手拿包,一手撑伞,已经没法再把送他的伞撑开了,便直接塞过去。喏,别淋雨了,给你用的。
那悲伤的眼呆了呆,有点诧异,仍然带着转不过弯的愣神,傻傻地看着她,却不接过。送给你的,自己撑开吧。差不多算是强硬地塞人家左手里了,男孩习惯性地松开手,握住,还是没动。
怎么不撑开呢?她心里嘀咕着,不会是个傻孩子吧。哎哟,送佛送到西,把自己这把天蓝色的伞又塞给对方右手。喏,撑好。再把深紫色拿回来,撑开自己用,正打算走。听见男孩的声音,谢谢,不过雨要停了。
有句诗叫什么来着,大珠小珠落玉盘,是不是就是现在听到的嗓音?天哪,友善助人,能收获这么好听的答谢,好值。可是,他还说了什么来着?在最后几分钟的到家路上,她想着,他好像说的是雨要停了。现在的少年都在想什么呢?
咦咦咦,还没走到家呢,刚刚还猛烈至极的雨,完全没有预兆地收了。她就分神了一小会儿呀,天的深蓝又回来了,开始重新透出一点微微的亮。什么鬼?真被那个少年说中了。
虽觉得有点古怪,她也不再想,踏步上楼,就待走到自家门前,一双熟悉的眼睛,只是不再那么悲伤,还拿着自己的天蓝色雨伞。耶耶耶?这哪家的孩子呀,怎么晓得我家在哪?少年嘴角翘起,露出一个纯真的笑脸。戳心呀,她一下子被萌杀了,全然忘记注意少年的衣物根本没有湿。
她完全不晓得的是,就因为雨巷的那一个举动,接下来,她会和少年开始欢快(?)的同居生活。而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