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躺在阳光底下,H问我,你想要把这一生过成什么样?当时,远方传来《空谷幽涧》的古琴曲,身上洒了一篇春日阳光。
这个,很难说…命运有很多时候不由人啊。或许,我们能主宰的,是成为一个怎样的人…
我从特别年轻的时间就一直在寻找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经历过很多挣扎扭曲—也有闲愁;学别人,用普适的“对与错”绑架自己。30岁之前一直向外找,却一直找不到足以撑起整个一生的支点。直到生命给了我一些实实在在的、却不足以致命的挫折和痛苦,以试图成就我的方式,命令我去寻找生命的价值。
我想我是幸运的人。
在我生命最低谷得日子里,在一个练瑜伽的早晨,我在空气中嗅出一丝静好之感,我突然发现,那是在诸多个平顺、颠簸、或者破碎的日子里,呈现出的相同的质感。后来好友从南极回来,跟我说,在过德雷克海峡的时候,十级大风,所有人都晕船呕吐,她就静静躺在床上,顺着波浪动,居然没吐…
瑜珈、佛法教给我真正的智慧,让我放下很多执着,却不是消极,而是成就了更深的勇敢。这些年,我看过一些悲舛无望的命运,历过一些措不及防的伤;看见有些人活着却奄奄一息,也看见有更多人“选择”了坚强——我有时候想,坚强是否其实是一种本能。我们从不知道自己到底可以有多坚强,直到生命给我们契机去验证。我越来越怀疑追求、或者费尽心思的维持一个生命的圆满其实就是不可得的悖论,就好像看见开到荼蘼的花。唯有看淡,随缘,才得安稳。而真正伟大的命运,却是在这份“淡”中活出热烈的人。就仿佛,命运给了你哭的理由,你偏偏选择笑着接受;命运打翻了你盘中的饭菜,你抖抖身上的污垢,再去盛一盘。那些不肯认输的人,是真的英雄。不认输,容易与执着混淆,但它真正的意义在于深知、接受这场命运的缺憾之后,仍然把余下的部分活到尽然。正如东坡先生,纵然“笔头千字,胸中万卷”,若“用舍由时”,便“行藏在我”,“身长健,但优游卒岁,且斗尊前。”
艾明雅在《望月的人》里说:“我在这俗世里,怀着诚意,苦苦面对,不知人生意义何在时想总有人比我更难过却从未想过要放弃做一个有情怀的人,这恐怕才是最大的不妥协,最大的颐指气使。我身边的那些人同样,也不愿因为生活冷淡而成为一个冷漠的人,一个没有故事的人。”
这份尽然,于我,便是以瑜伽作为指路拐杖,尽力做一个“不肯认输的人”,一个不放弃理想的人,一个可以助人助己的人,在任何的境遇里,都努力发光发热,做一些对别人有意义的事。对于命运,始终怀着善意;对于生命,热烈的经过却不回头也不紧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