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我还没有完全地融入这个城市。某一天,站在可以俯视石道街的窗前,内心的虚空和苦痛我至今还记得。
我看着窗外的街道,街道两边排列齐整的楼房,楼房上空一群飞旋的鸽子,楼脚街边来往的人群……我不知道别人是否有这么寂寞的时刻,我从早晨站到日暮,午时曾在窗边的床上睡过一会儿。
我杵在窗前,想依赖安静和独处来弄明白一些问题,想能够获得僧人般的自在清净……然而,我看到的更多的却是内心的渴望。
我想张开双臂,如同展开翅膀,呼啦一下飞出窗外,睥睨地掠过那群只晓得在房子上空打旋儿的鸽子,掠过那一排高耸的银杏树的叶梢和所有的屋顶。
我投下的影子移动得比马路上的任何一辆车都快,它跑到远处青翠的山峦上,在深浅不一的峰谷间擦出看不见的痕迹。
我亦想合拢双翼,做这条街的主人。街面上有我可以打招呼的亲切的面孔,周围以及更远处的树木我也全都认识。
我想有要好的朋友住在这条街上。站在街边,无论是往左拐,还是向右转,都有人热切地盼着我,我知道荒漠的滋味,我会像清泉一般流淌过去。
……
时间过得真快!我渴求的一切都实现了。
我的心会飞,我的腿能跑,这条街,乃至这座城市的街头巷尾、犄角旮旯我都转遍了。
当然我还领着儿子,背着水壶和食物,一步一步地丈量过附近几座山峦的缝隙。和无数的树木擦肩,让我们的鞋底和影子轻拂过泥土、草丛和碎石铺成的台阶。
我还有两个住在附近的闺蜜胖子,虽说三胖现在搬到了跨海大桥的另一端,但是曾经,我和她只间隔一个桥东菜市场,一个刚好将花布口袋盛满新鲜时蔬瓜果、再拎上几斤偏口鱼的距离。
三胖的家在捷山的半腰,二胖的家在捷山另一处的山脚。我的心会振翅和滑翔着去拜访她们。我的双腿更是矫健,二、三十分钟便会立于门前。
……
我如此喜欢这样普通平常的生活,因为我时常看见它的意义非凡,当我用文字记录这一切,当我的胖子们和我一起用文字记录这一切。
我看见生命的鲜活流淌,即使一切都不再来。我看见我们跑过,飞过,虽说一切痕迹都会消失。我还看见我们爱着,努力地,不屈不挠,就算这是一场幻梦。
可我们还是庆幸着,忍不住斟酒碰杯,为这浮生若梦,为这梦中的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