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稗进了办公楼,却未去洗手间,而是闪到大厅一边的沙发上,掏出手机拨了业务员号码。业务员的民用车进不来法院,正在门口寻停车位,上官稗恰打来电话。
“上官局长,我在停车呢!”业务员以为上官稗催他快进去,先解释说。
“不急!我问你,我发的短信你看到了吗?”
“我一直开车,没注意呢!我现在来看!”业务员惊呼。
“不用看了!拖车和技术员走了吗?”上官稗急切问。
“没啊!我总觉得上官局长叫钱欢来谈有深意,如果谈不好,还是要拖车,所以交代他们在停车场外面等候!”
“哎呀!你小子机灵啊!”上官稗大喜说,“你还真说对了!我极力让钱欢来法院谈,是为后面的工作做准备。等下你们坐下来谈时,你咬定要他先付一半以上现金,剩下的钱必须有其他人或者做财产担保才行,否则你绝对不要同意,谈不拢,那就直接拖车!进了法院里面,他便是两肋生翅,也飞不出我手掌心了!”
“好好,我明白了,还是上官局长有办法!”业务员恍然大悟,声音里透出许多喜悦来。
“你稍晚些进来,找不到地方就打我电话!”上官稗交代完毕,心满意足从办公楼大厅出来,向东走到审判楼二楼。
上官稗进调解室坐了不到五分钟,业务员打来电话问在哪里谈,上官稗即安排迟池下楼接他。
迟池领业务员进来,坐调解室原告位置,钱欢坐被告位置,上官稗与迟池坐调解席,此前上官稗特意对小卢说,将他们的辅警小彭留了下来,坐在傍边。
双方坐定,上官稗说:“袁山区法院在执行申请执行人明月市工程机械总公司(以下简称明工)与被执行人钱欢买卖合同纠纷一案中,因被执行人钱欢提出和解,征得申请执行人明工的同意后,现在进行协商,申请执行人明工有什么要求?”
业务员说:“我们的要求很简单,按法院调解书的约定,将三台装载机拖回公司就行!”
上官稗笑着说:“既然是协商,就不是按原调解书约定执行了,要有新方案!”
业务员说:“我们暂时没有什么新方案!钱老板要么付清钱,要么拖回车,就这么简单!”
上官稗又笑一笑,转而问钱欢:“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呢?”
钱欢说:“调解书最初的约定是每月付二十万,分七次付清,最后一期即第七期付三十万!我看还是按这个约定来履行,我今天想办法履行一些现款!”
“调解书调解内容第一项是这个约定,第二项同时约定,如果七期中有任何一期没有履行,法院可对三台装载机评估拍卖,如果未履行第一期,就将三台装载机拖回我们明工,结果你一分钱没付,我多次和你联系,你一直说等一等,等一等,到现在半年多了,我们才申请法院执行,现在你又说付钱,我们怎么相信你?”听了钱欢的话,业务员哑然失笑、反唇相讥。业务员当然不会说出来,钱欢第一期没履行,明工早想申请法院执行,只是因为没有发现钱欢将装载机藏在何处而已!直至业务员千方百计打听到这个停车场,明工便在第一时间申请执行了。
“以前不是有困难么?谁没有一点难处?”钱欢被业务员说得不好意思了。
“现在付款也行,你总得将前半年六期的缺口补齐吧?”业务员不紧不慢地说。
“半年就是一百二十万,我哪有这么多钱?”钱欢几乎要跳起来!
上官稗暗想,业务员会谈判啊,自己给他的任务是七十五万,他一开口就是一百二十万。够他钱欢砍价了!
“那你今天能筹集多少钱?”业务员紧追不舍。
“我尽力筹集二十万!这是我的最大能力!”钱欢说。
上官稗和业务员都暗想,你钱欢真会打如意算盘,付了二十万后,将装载机转移,以后去哪里找?
上官稗侧脸问业务员:“钱欢的提议,你们接受么?”
“差距太大,难以接受!”业务员毫不迟疑说。
“要不要问一问公司领导?”上官稗装出关切的姿态来。
“他这个付款方式,不需要问领导了,问了反而挨骂!”业务员肯定地说。
“一个说一百二十万,一个说二十万,两者相差一百万!分歧这么大,显然是谈不成,要不双方再走拢一点?”上官稗居中说。
“既然上官局长这么说了,我打电话向公司领导请示一下!看能不能少一点?”业务员装模作样说。
“可以啊!”上官稗立即配合说。
业务员听了,掏出手机向外走。
业务员出了门,上官稗对钱欢说:“钱老板,你如果真想和解,可能要拿点诚意出来才行!否则今天就白来了!”
“我确实能力有限,不然何必欠胡老板十一万修理费?”钱欢似乎无所谓。
上官稗见他顽固不化,心中恼怒,却未发作。
十多分钟后,业务员进来,上官稗问:“你们领导什么意见?”
业务员一本正经地说:“总公司领导说了,既然是调解,双方一定要拿出诚意来,才可能成功。我们可以适当少一点,但必须付总货款的一半!”
钱欢显出一副诚心的姿态说:“我如果有七十五万元现款,也不会拖到现在没履行分文了!”
上官稗问:“今天你最大程度能付多少?”
钱欢踌躇一会:“我只有二十万的能力!”
上官稗说:“明工公司领导说得在理啊!和解就要拿出诚意!你一开始就说二十万,如今还坚持二十万,怎么显示你的诚意?总得往上涨一涨吧?”
钱欢面目抽搐一阵,终于咬牙说:“三十万,这是我的极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