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许多年后,我有了个儿子,叫做,好奇。
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几个朋友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一个叫闫理,一个叫旭冉。
记得在旭冉出生的前一天晚上,他父亲坐在手术室门外的座椅上,我和闫理的爸爸都坐在他身旁,不断有病人或护士走过这道走廊,手术已经进行了数个小时,我看到他额头上渗出的冷汗,他的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眼睛里充满了红血丝,周遭的空气都如凝聚了一般,让人喘不上气。不知又过了多久,地板反射的手术室的灯光熄灭了,一位医生走了出来,他抬起头来,就这么看着医生,过了几秒,又好像过了一个世纪,他突然站了起来,用衣袖擦去眼角的泪光,“我...我妻子怎么样?”出来的医生虽然戴着口罩,但仍然抑不住高兴的神情,拍了拍他的手,说道:"母子平安"。后来我问他他当时心里在想什么,他笑了笑,说:"手术结束前,我还没想好,双手止不住的发抖,脑子一片空白,但当我听到医生的话后,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我感到这周围的黑暗正在被驱散,就像是太阳升起一样,是的,这也是我儿子名字的由来",他满脸幸福的说着。窗外射进来的日光照在屋内,让人觉得温暖。
三个小孩初遇时的情景也非常有趣,好奇他啊,就像他的名字一样,什么都要动一动摸一摸,闫理是个永远不会过期的开心果,有他在,哪里都是笑声一片,旭冉和他父亲一样,嘴皮子说个没完,而且什么捣蛋的事都是他策划的,以后肯定是个谋划家。一天,我和旭日他爹说好一块儿去闫理家,正好也让三个小孩认识一下。刚打开门好奇就冲了进去,当我进到门里面时,三个小家伙已经打成了一片。旭冉手上拿着个苹果,嘴里的苹果还没咽下去就咬下一口,闫理向大家展示自己的玩具,一边展示一边还在配音,逗得众人哈哈大笑,三个小孩不像是第一次见面,倒像是老朋友相聚了一样,没有一丝生疏。三个小孩去逗小狗玩了,我和他俩父亲坐在沙发上,"你看那孩子多像你年轻的时候,像你一样闹腾",我翘着二郎腿对着旭冉爸爸打趣道,"我可没他这么贪玩,这是随他妈了,你说你都这么大岁数了你这跷二郎腿的毛病还是改不了,你瞪我干嘛,也不怕把你那老寒腿抖断了?"他笑骂道,我正要还嘴时,家中主人发话了"行了行了,这么大岁数了还像个小孩似的,你把你腿给我放下,你把你嘴给我闭上。"
"我有点想吃学校食堂的饭了"在饭桌上我说,"别的菜我倒是差不多忘光了,不过那洋葱炒鸡蛋的味道我怕是这辈子也忘不了。"旭冉父亲答道,在这句话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没人说话,最后还是闫理父亲新开的话题,但大家心知肚明,我们都老了,这饭桌上的饭菜虽然色香味俱全,但我们已经开始忌口,年轻时胡吃海塞,但现在我们只能吃些清淡的菜肴,年轻时我们一起联机打游戏,一起看比赛为胜利的队伍加油喝彩,但现在,我们早已没有了当初的精力。时间,让我们怅然若失。
二十年前,我坐在椅子上,面前的桌子上是东野先生的处女作,耳机里播放着喜欢的音乐,是一首正青春的歌,那时的我在想,如果多年之后,我有了个小孩,他会是什么样的,在他像我这个年纪时会不会像他爹一样有自己的个性,他能不能知道自己喜欢什么颜色,喜欢吃什么水果,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二十年后,我坐在椅子上,面前的桌子上是东野先生暮年时写的最后一本书,耳机里是一首年轻时喜欢的钢琴曲,时间告诉了我答案,他最喜欢的乐器是钢琴,他最喜欢吃橘子,最喜欢天蓝色,他在班里坐在窗户边,他最喜欢的女孩坐在他前面,那是一个脾气时好时坏总是教他做题给他买糖吃的女孩子,她笑起来很美。窗外还是万里无云,草坪上有小孩嬉戏的笑声,花盆里的紫罗兰已经盛开,妻子在织衣服,大概是好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