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谈会

天气渐凉,白杨树从树梢到树杈,慢慢变黄,慢慢飘零;校园的颜色在渐渐变淡,校园的生活在慢慢变缓。而此时的农家,却是一片繁忙的景色,大家的脚步匆匆,只为在秋雨来临之前,赶在稻谷变老之前,将稻谷收割上来,也好为下一季的麦子沤田。家里的孩子此刻倒也应验了那句,栓门嫌长,顶门嫌短的俚语,帮不上什么忙。这段时间家长都忙于秋收,对孩子也减弱了看管,这到也成为孩子们一年中最开心的时间了。

“明天周六,也没啥作业,到我家玩吧”徐超边收拾书包,边对前桌的小北说。

徐超是小北最要好的朋友之一,发型像谢霆锋,长得像朴树,除了黝黑的皮肤在那个年代不被看好以外,简直完美。

“好呀!反正我在家也没什么事情!要不叫上小顺子一起吧。”

“好啊,我去问问他。”

他们口中的小顺子也是小北非常要好的朋友,头发卷卷的,个头不高。论个头排序,徐超第一,小北其次,小顺子第三。论长相来说,小北那是毋庸置疑。

“小顺子!”徐超站起来隔空传音向坐在第一排讲台下面的小顺子喊道:“明天你有事情吗?去我家玩。”

小顺子坐在位置上,转过头向他们比了一个ok的手势。说实话,如果不是站起来,可能他们都看不到顺子的OK手势。

回家的路上,漫天都是收割的味道,青青的,淡淡的。那不是稻谷的味道,也不是青草的味道,是稻谷收割上来变成柴草前独有的一份味道,有点凉,有点软。

第二天早上,小北便起了一个大早,跟父母打了声招呼,便踩着他那灰绿色的儿童车,迎着秋天浓浓的雾气,伴着路两旁金色的稻谷,向着徐超家的方向进发了。

徐超的家离小北的家有点远,小北家在镇子的西边,徐超家在在镇子的南面,小顺子的家在镇子上,所以小北先要骑车去接上小顺子,再一起走。小北到顺子家时,顺子还没有起床,因为顺子家离学校不远,所以平时早上会压着时间进校园,起的比较晚,更没有自行车。小北坐在床边不耐烦地催促着,顺子睡眼惺忪地穿着衣服,一件一件有一件。等待顺子洗漱完,浓浓的雾气已经散去,大大的太阳已经挂在头顶。

“我们一人骑一段把。我先载你,然后你再载我。”

“好”顺子打着哈欠回应道。

“坐好了没?”

“走勒”

小北突然抖了一个激灵,停下了车子“不要抓着我的腰,我怕痒。”

“我不抓着你的腰,那我抓哪啊”

“抓着屁股座后面呀”

“好吧好吧,走吧”

“不要再抓我的腰啊!不然你就自己跑过去。哈哈哈,我说了不要再抓我的腰,等你骑的时候你完了,我跟你讲。”

灰绿色的儿童车,载着两个少年,S型的向前走着。

“小顺子,前面有一个上坡,骑不上去,你下来推一下吧”

还没说完,小顺子便从车上跳了一下,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往前推着。小北使了个心眼,顺子在后面推着,他却坐在车上不动。

“你倒是踩呀,光我推啊”小顺子好像要急眼的样子。说这句话的时候,都已经快上完坡了。

“好吧,你叫我踩的哦”说着,小北使劲一蹬,一下子窜了出去,留下小顺子在后面跟着车子跑。

“我靠,等等我”小顺子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大声喊着。

“好好好,等你,你快上来啊”说着,小北放缓了速度。等顺子刚要追上来,小北又一个加速。看着顺子狼狈又无奈的样子,小北没心没肺地笑着。

路上的时间就这么被两个好友以逗趣的方式很快大发了。

“小北,你看看后面有没有车,我要拐弯了啊”

“没车,拐吧”

拐过弯就是一个下坡,突然的小小失重让两个小男孩一下子兴奋起来。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好像什么裂了”

“没有吧”小北一脸疑惑。

“好吧。没事。等会我给你玩一个我的大绝招。”小顺子在前座不知道在酝酿着什么。

小北看见徐超家门口比路要高出一块,便对顺子说“顺子,前面不好骑,下来推吧。”

“没事,看我的大绝招”说着屁股从座垫上起来,整个人站立在脚踏上,好像在蓄力跟这个台阶做一下较量。小北坐在后座撇着嘴,紧紧地抓着屁股座的后沿。

“来了啊,来了啊。一,二,三”话音一落,顺子便使出吃奶的力气拎起车把,前轮也随之飞了起来。

“我去,你赔我一辆自行车”小北哭笑不得地说。

“不能怪我呀,刚刚拐弯的时候,我就觉得车子有问题”说着掸了掸身上的泥。

“我的轮子呢?”

顺子指了指前面“呶,在前面的房檐下。”

就这样,一个好好的车子,在顺子的一个大绝招下,车轮跟车子分家了。

一个陌生的环境里,你会发现你的好奇心特别的足,感觉好像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充满了对未知世界的探索欲望。就连床头的花纹可能都会研究半天。

在这样的日子里,大人总是没有时间管他们这些小孩子。吃过午饭,三人小憩了一会。醒来后,大家懵坐在床边。

“想不想吃麦芽糖”徐超用呆滞的眼神看着他们俩。

“好呀”他们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说着,从床上下来,在屋里搜寻着制作麦芽糖的工具。酒盅一个,酒精灯一个,火钳一根,牙签几根,案板一块,再就是一些红糖。工具和原料在一通翻箱倒柜之后全都找齐了,只是最后的酒精灯换成了用蜡烛做成的烛台。

三个人在堂屋里围坐成一个小圈,点上蜡烛,将红糖撒入酒盅,用火钳夹住酒盅放在火上烤着,等糖融化了,倒在案板上,浇成想要的样子,放上牙签,等待冷却。

他们一个接一个的亲手制作着麦芽糖,变化着不同的样子。

快乐的时候,总会感觉时间不够用。晚饭过后,大人依旧没暇顾及他们,洗漱完毕后,三个人躺在被窝里,便开始了重头戏,被窝里的座谈会,简称窝谈会。

其实大家想窝谈的主题都是一样的,但是每个人的心里却又揣着自己的小九九,怕被看穿,所以一直没有进入主题的闲聊着。

“我那个同桌,昨天新换了一个书包唉”“我上次借某某某一块橡皮还没还呢”“上次我在车棚看见谁谁谁跟谁谁谁了,他们好像一直放学回家的哎。”

“你们在班上喜欢谁啊”终于,小顺子打破了毫无营养的话题,开启了主题,小北跟徐超也随之松了一口气。

但是这个问题问的太过直白,没有办法往下接呀,空气似乎冻结了起来。沉默了半晌,还是小顺子击碎了黑夜的沉默。

“林建梅你觉得怎么样?”

“成绩太差,不是我的风格”小北略有鄙夷地说着。

“周文呢?”

徐超若有所思的说:“一般般,有点肉。”

小北在那头自顾自的点着头“一般般。”

“那~”顺子稍微停顿了一下,“徐静呢?”

小北抢着回答说:“我同桌呀!还行吧!”

徐超故意拉长着每一个字:“不是还~行~吧,是很~可~以~把,小北。”

“喔~哊~”顺子也跟着起哄起来。

那头的小北俨然笑开了花,却又装作什么都听不懂的样子,说:“徐超,我觉得你跟她很配呀。你们经常一起放学回家,她有经常找你问问题,你们肯定有什么!”

“怎么可能,他上次还送了小顺子一块橡皮呢!你怎么不说,我觉得她喜欢顺子。”为了摆脱自己喜欢她的嫌疑,徐超极力的解释着。

“她送了你一块橡皮?顺子,艳福不浅啊”

“没有,是她之前借了我一块橡皮后来弄丢了,我说不用还,她非要买一块新的送给我,我也没办法。”顺子顿了顿接着说道:“我觉得她肯定喜欢你们两个人中的一个。”

“不可能,不可能”小北和徐超摆手推托着。

“她是我的同桌,我的右胳膊上面都是她掐的,青一块紫一块的”

又是一顿起哄“小北,打是情骂是爱呀!不要辜负人家对你的一片情意啊!”

那一晚的窝谈,大家都在认真地造着对方跟那个女生的绯闻,或真或假。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三个人都同时爱慕着同一个姑娘。那些年,校园关于女生的绯闻都是那些爱慕着她的男生制造出来的,制造的原因也无非就是想看看女生对绯闻的态度,看看自己是否可以是她心中中意的那位。

后来,升学前要分别了,小北拽了拽同桌的小辫子

“马上要走了,问你一个问题。”

“好呀”

“班上有没有你喜欢的人”

“有啊”

“谁?”

“你猜?”

“xxx?”

“不是”

“徐超?”

“不是”

“顺子?”

“不是”

.......

问完了全班所有男生的名字,除了小北自己的,得到的答案都是“不是”

“哦”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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