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娃娃

春节前,为了迎接妈妈和弟弟一家来过年,我们进行了一场大扫除,以及一场小小的断舍离。

许多的旧物,从一个个纸箱里被翻出来。我们一件件浏览,一个个回忆,然后过筛子似的,扔掉一批,再留一批。

我发现一个花花绿绿的袋子,里面放着女儿小时候玩的各种换装娃娃,而我几乎都要忘了她们的存在。

这些芭比、可儿系列的娃娃,或着晚礼旗袍,或穿长裙热裤,或长发飘飘,或发髻俨然。

她们曾经陪伴女儿玩过多少快乐游戏,度过多少孤独时光,然而就在某一天,在最后一次角色扮演之后,她们以及她们漂亮的衣服就被忍痛割爱,束之高阁了,任那些小巧精致的高跟鞋、高筒靴子,零落在房间的各个角落。

在袋子重新打开的一天,她们容颜未改,体型未变,改变的只是,只是我的女儿,已不再是那个有着大把大把时间,可以奢侈到给她们换装,给她们分配角色,在一场又一场布景中斗转星移乾坤大挪移的小女孩了。

如今她每晚都在台灯下,手中更换的不再是娃娃的衣装,而是颜色不同的文件袋,每个袋子里,是不同的学科作业。她无法再当娃娃们的导演,只能按照既定剧本做个可怜的小演员,认真忙碌却又前途未卜。

我看着台灯下女儿的背影,安静,柔弱,还有些孤独。


我不由想起, 2011 年的一个午后,在观看英国威廉王子凯特王妃大婚直播后,六七岁的她用自己的娃娃和毛绒动物高仿了婚礼现场。

当我推门看见这个宏大的场面,听她讲述每个娃娃代表谁的时候,我是多么欣喜赞叹呀。

如今,那个善于观察和想象的小女孩呢?那个能听出八大关蝉鸣和城阳蝉声不一样的小女孩呢?那个爱玩娃娃爱模拟卖东西的小女孩呢?

我没有犹豫就留下了这些换装娃娃,尽管渐渐长大的女儿不再可能与她们游戏,但希望每次她打开袋子看到她们,就像看到自己的童年,然后发出欣喜的微笑,或者惊喜的欢呼。而在我心底仍期待着有一天她们重新活跃在女儿的舞台上。

台灯下,女儿小小的肩膀也透着一股坚韧。这是每个孩子不得不吃的苦,也是必须要承担的艰辛。


幸好,在这样孤独辛苦的时光里,她还有一个同样孤单的分担者。

大概七岁的时候,她的爸爸送她一个很有民族特色的布娃娃,因为购自遥远的乌克兰,起名叫兰兰。当所有的娃娃都隐身不见了之后,只有兰兰一个始终陪伴左右,无论在家,还是回老家,或者外出旅行,一直形影不离。几年下来,洗洗缝缝,兰兰依旧好好的,尽管头发散了,衣服开线了,花边脱落了,但她一直陪着兰兰,兰兰一直陪着她。

每晚睡觉前,她都把兰兰规规矩矩地摆在枕头上。我知道,在我们向她道完晚安熄灯关门之后,是兰兰陪她在黑暗中静静地进入梦乡。许多个晚上,她因我们的唠叨与呵斥感受到的那些委屈和难过,还有那些忍着未说的心事,一定都说给了她的兰兰。

愿她们彼此相伴到老,互相温暖,都不再是孤独的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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