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从一个突然出现在南方小镇的男人开始。他背着一个巨大的包袱,怀抱一个襁褓中的婴孩,每每听到镇上人家传来婴儿的哭声,他便循着声音,敲开那家的门,让哺乳中的母亲喂一喂他的孩子,然后默默放下几枚铜钱。这个男人从遥远的北方跋涉而来,找寻自己的妻子、孩子的母亲。孩子的母亲不辞而别,听说她来自文城。找寻中,男人留在了溪镇,因为镇上的人和妻子操着相同的口音。他暗中寻找,苦苦等待,《文城》讲述了男人来溪镇前以及在溪镇时发生的故事。
在我看到的评论里,对余华这部作品的批评不少。大多是说作品中故事情节设置多有不合逻辑之处、人物塑造没有呈现出应有的复杂性,更有甚者质疑在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代的今天,再去讲述如此古早的往事,究竟又有什么意义?
有些评论说余华的作品胜在故事荒诞离奇,他作为一个作家来说语言功底和叙述技巧是完全不行的,甚至余华本人也说自己“评论家说我语言简洁,其实是因为我不太认识字。”但是从《文城》这本书中我看到了余华的回归,这本书的语言仍然是简洁的,但是每句话都透露着浓浓的诗意,甚至在有些江湖侠气的与土匪做抗争的血腥场面也写得有力又充满暴力美学。在《文城》这本书中我看到了《在细雨中呼喊》里我感受到的那个温柔的温暖的,细嗅蔷薇的余华。
《文城》中确实少不了残忍景象的描述,但是代表着人性之善的死亡都是热血撒大雪般的畅快和舒适,像是大喜大悲之后不断颤动的感觉,林祥福的死,那些抗匪战士的死都是轰轰烈烈又安静无常的,雄雄烈火全部熄灭在四两之力里面。而其中除了这种引起情绪大波动的情节之外,还有那些扣人心弦,丝丝入人的烟火气,那份临死前,在那个妓女家里吃的酱油炒饭,林祥福知道自己一去无回了,只是在临死前再享受一下家的温暖。我们一直觉得余华是个先锋者,用不羁的语调狠狠地揭露人性之恶,用血淋淋的刀子给大众视觉和想象的无限冲击,但是这个时代已经慢慢的过了。《活着》、《许三观卖血记》、《兄弟》里面那个横冲直撞的余华已经经历了蜕变,变得柔软,变得更具有人情味,我们不能说从历史尘埃里找寻善意的余华不是余华,也不能因为不符合他的常规印象就大加批评。
“文学能够把人性拉拢”。现在阴霾遮蔽了整个天空,我们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精神的支持,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坚忍、奋斗、敢于向神明挑战的大勇主义,而余华无疑是当代大勇主义的先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