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9-22

浅秋,深爱

          晨起开窗,秋风微凉,秋色刚拉开序幕,尚未声势浩荡,一切都美得刚刚好。

          秋天,是四季中最活色生香的季节,岁月悄无声息,一寸一寸晕染了光阴。彼时,我们还是如花般盛开的年龄,此时,站在岁月的长河中,不知不觉已到了渐行渐重的中年。

          浅秋,满山满眼或浓或淡的绿叶绿意渐褪,黄色渐染,黄绿相兼,浓淡相宜,恰似一回眸的初见,让本来萧瑟的秋天,竟有了几分温婉柔美。

          因为脚受伤,好几天不能下楼,我只能站在窗前远望,感受着秋的气息。有风吹过,撩起我凌乱的头发,也吹落树上的片片黄叶。秋去秋来,四季更迭,秋风和秋叶如约相见。而我们,秋去秋来,谁又是谁的过客,却在日出日落间,渐行渐远。人来人往,流年似水,我们要在一朝一夕间,且行且珍惜。

        漂泊半生,兜兜转转,我终于又回到了从前最熟悉的地方,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小河,可那些曾经熟悉的人,有的老去,有的长大,有的远走他乡,为数不多的几个旧友,为着生活一如往昔地忙碌,也难得一见。我是这个小镇上最悠闲的人,可在内心里,已然是个怯生生的外乡人。所幸,父母和他都离我不远,孩子就在跟前,焦虑的时候他们总能让我心安。

          宅家的日子,无聊又无趣。躺在床上,看时间分分秒秒流逝,只觉太可惜。我闲不下来,瘸着腿偶尔也要在家里来回捣腾,擦擦厨房里的瓶瓶罐罐,鼓捣一下堆满衣服的橱柜,甚至连多年前的一些旧照片和发黄的信件都被我从角落里翻了出来。照片上的我们当年是那么年轻,年轻时说过的话,现在想起来是那么青涩、幼稚又可笑,那时候的日子过得很慢,阳光在水里跳跃,雨像珠子一样落在我们的手中。

        风里飘来桂花的阵阵芬芳,那甜蜜的幽香,让我想起从前在江南小城温州的时候,马路两旁,附近的山上和公园里,到处都有桂花树的身影。快到中秋节,黄黄红红的桂花满头满脑地开了,密密麻麻的花朵藏在绿叶底下,整座小城像是浸泡在桂花味道的香水里,散发着江南独有的柔媚气息。我和表姐撑开大雨伞,铺在桂花树下,轻摇树枝,下起了纷纷扬扬的桂花雨,把桂花抖落干净,拌上白糖和蜂蜜,学着江南人制作桂花蜜。更多的时候,我们喜欢在晚上沿着有桂花树的马路散步,夜色中的花香格外浓郁,感觉桂花香肯定像上好的蜂蜜一样浓稠得几乎淌不动,慢慢流出来的。我和表姐贪婪地闻着花香,有时还趁着夜深人静,悄悄钻进树林里,慌忙采上一小枝带回家插在玻璃瓶里。

        我想循着花香去对面的马路上走走,无奈看着肿得像个馒头似的脚踝,不禁有些黯然。我给他发信息:我感觉自己简直是个拖累,什么也没干还尽添乱……他回: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这是意外,不可避免的,以后下楼梯小心点就是了……随后,便又是一堆催促:去医院拍片,去扎针……相比想象中扎针的疼痛,我想,我还是这样在家静静地休养着吧!

        人生也如四季,彼时两个性格迥异的年轻人,因缘相聚,争争吵吵磕磕绊绊几十年,到了中年,就连拌嘴,也少了当年剑拔弩张的气势,如这浅秋的落叶般 ,缓缓,含蓄。

          初秋的清浅,人到中年的成熟与沧桑,就像渐黄的秋叶,就像冷甜的桂花香,浓淡相宜,悄悄一入眼,轻轻闻一下,便俘获了人心。

日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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