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年,我住在成都市锦江区海椒市附近,环绕在高楼大厦中的‘贫民窟’小区里。
这里更市井,更有温度,有时游走在小区狭窄的街道上,挑选着十元三斤的橙子,抬头一看,逼近的摩登大楼,就像走进千与千寻的桥洞。
走出去,就是不一样的世界。
1.75环,我笑着给同事介绍它,离春熙路天府广场都比较近,交通也很便利。
我时常会在小区门口的公交站,顺势上一辆公交车,到了一个名字好听,或是风景很美的站点下车,因为那时,我并不知道此行的目的地,很是随意,随意到让自己找不到回去的路。
我租的是一间很老的房子,楼体是草绿色瓷砖覆盖,侧面楼体爬满了绿植,一眼看去,很有故事感。
租的房间在顶楼6楼,一共38平米,开门进去,是黑漆漆的厨房,在墙壁上摸索着油腻的灯绳,使劲一拉,房间亮了,这种光亮很弱,就像小时候停电时,点燃蜡烛的亮度。破旧的燃气灶,不知修了多少次的热水器,有年代感的桌子上摆放着上一个租户留下的调料。厨房旁边是卫生间,卫生间摆放着一台破旧的洗衣机,蹲坑旁边摆放着一个塑料桶,桶里停泊着一只旧瓢。
在经过一扇门,就进到卧室,正对着是一扇大窗户,有几次遇上大风天气,风力大到,我和妹妹总感觉窗户会被刮坏,一整晚都没有睡好。靠墙这面,摆放着一张双人床,轻轻一碰就会咯吱响,一个格子很多的书桌,两个不大的衣柜,到也够放下所带的衣物,发黄的空调贴在不光滑的墙面,一台老式电视机,一张脱皮的黑皮沙发,唯一算得上体面的是一台比较新的容声冰箱,这一切,我都不太在意,只要有个地方住下来,设备还能使用,就可以了,毕竟价格比较便宜。
这个房子听楼下的老人说,是八几年的房子,从它的外观不难看出,因为是老小区,在楼下见到的多是老年人,小区街道两边摆满了商摊,我很喜欢,每次下班回家总会买上一些水果或是凉菜,凉粉,或是周记糕点的红豆饼干和拿破仑,价格实惠到我总是按照新疆的公斤数去买,一买就买上一两公斤,导致自己吃撑,或者放坏丢掉。
离开长我之地,来到生我之地,我以为离眼中的繁华近了,电视中的一幕一幕,我都会体验个遍,可惜并不是,享受繁华也是需要经济基础,并不是身处繁华之地,就能眼观繁华,你仅能观看到的是大众繁华,总有你进入不了的地方,没有身份地位,金钱的支持,你的双脚是踩不到繁华的地面。
就像我住的出租屋,那么破旧,那么普通,虽然里面充满了我对未来的憧憬和热血,可并没有因此升值,它仍是一间900元每月的出租屋。
在下班回来的路上,我靠在公交的窗户玻璃上,望着不远处高档小区透出的灯光,有多颜色,眯着眼睛,像一条璀璨的星河悬在黑夜里,在贵的房子也有人买得起,她们的生活是什么样子呢?她们早餐吃的什么呢?
当你上班以后,你会发现,你休息的时间,很有可能在找工作、加班和去往超市打折的路上。
三年折损下来,我倦了,热血被现实吸干,对家人的想念成为了压到我最后一根稻草,我决定回家了。
当我跟房东阿姨退房的时候,她很搞不懂我为什么要回新疆,人不是往高处走吗?我不懂她的想法,或许在她的话语中,我好似一个没有上进心,退而求其次的人。
其实呆在成都的这三年,我很难感到有归属感,即便我尽可能温馨地装饰了出租屋。嘴里说着跑调的四川话,很努力融入,却很轻易的被一句听不懂的地方俗语懵出了圈子。
我想回家了,回到那个夏天抱着大西瓜入睡的夜晚,在冬天雪地里追逐玩耍的寒假。终于要回去了,从没想过竟涌出了一种初来这里的期待感觉,我开始期待我生长了二十多年的地方,我期待它的早晨,午后和傍晚,期待和父母的家常,期待心里平和的状态。
你说有多可笑啊,在要回去的时候,才有时间跟心情好好逛一下成都,细看这座城市,闲逸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