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山下,一派繁花锦簇的气象,多少年来,这里的一切,似乎并没有变化多少,父亲当年是谢家举门第入仕的最后一代官人,父亲20多岁,就入京做了武官,虽然父亲是个武官,可是父亲文采出众,才貌高绝,当年是京中一代青年俊彦,受京人瞩目,他的文章更是在京中传扬甚广,紫金山上流传过很多关于父亲年轻时留下诗文的传说。可是紫金山,是个伤心地,多少年过去了,谢绮衣内心的伤痛仍然没有消逝。不过她到这里,是为了完成父亲的一个心愿,每年时节到了,她便来此进香祭拜,紫金山山上的佛寺,是她的目的地。
紫金山上,这个佛寺叫妙音寺,妙音寺中有一间万佛堂,这里四时禅音曼妙,万花璀璨,这佛山的灵韵就在这景物之中,显得愈加纯粹,不似凡间俗品。夏日的僧众,在寺院之内,就可以观赏这景致,还可以在修禅之后口渴时饮上一杯花茶。如果不是父亲的事,谢绮衣倒是愿意在此多待数日,只不过因为父亲的原因,自己自从隐匿于市井之中,已经有八年未曾再次光临这里,因为怕仇敌找寻,泄露踪迹。
谢绮衣顺着紫金山道,一路缓行,边走边看,似在回味当年与父亲一起山上时的乐趣。那时自己尚且年幼,总喜欢不顾父亲的一再叫喊,在山道里面狂奔,丝毫没有名门闺秀的气质,父亲也不以为忤,总是说绮衣慢点,小心摔着,谢绮衣总是伴着童稚的声音答道知道了,然后满头大汗冲到山上去,山上的僧人智贤,是父亲的故友,智贤总是在山门前迎接自己这个鲁莽的香客,一脸的笑容。智贤和尚慈眉善目,长父亲一轮,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特别喜欢自己。年少的时光是短暂的,更是难忘的,仿佛一下子就过去了,一下子就了无踪迹了。
谢绮衣穿着沈姨给自己做的男装,显得更加英姿飒爽,威武不凡。她步履轻盈,踏在宽厚的地面上,似乎扬尘也不起一点,静寂的让人难以置信,山道两边的绿竹林,将这一切稍微打破,在竹林之中的鸟儿时不时的传来一声叫声,那声音美极了,这山林才是真正的人间静刹,比这寺庙来得真切。不知不觉的,谢绮衣已经走到了山门,山门前的大钟首先映入眼帘,八年未见,依旧如此熟悉。
“施主,请到后堂休息片刻,喝口水润润嗓子。”一个声音传来,打断了谢绮衣的思绪,那是个略微苍老的声音,数年未见,但是这声音中她还是听到熟悉的感觉。
“大师可是智贤禅师?”
"正是老衲,受故人之托,在此恭候远客。"听到这老僧说话,心里面莫名有种惊讶,她此行除了沈姨,别无他人知晓自己的踪迹,怎么会有人知道自己要来,让这老和尚在此迎候,尽管略微有疑惑,但还是隐下不表,多年来这个名门孤女,经历的一切早已让她学会隐忍,轻易不会做出自己的回答。
那老僧带着谢绮衣,进了后堂,不一会儿一小和尚取来清茶说:“施主,请用茶。”
谢绮衣微微颔首,拿起杯子,又放下,她盯着面前的老僧,欲言又止,她只用余光仔细地扫视了这个僧人,果然是那位智贤,多年未见,这老僧竟然蓄起了胡须,胡须斑白,比起从前,似乎这位老僧消瘦了不少。后堂的布置之中,前门放着一个巨大的案几,案几之上放着一把古琴,许是许久未用的缘故,蒙了不少灰尘,只有案几后面的桌子之上,堆放着笔墨,对于那个放置毛笔的笔架,谢绮衣再熟悉不过了,那是父亲立功,受皇帝封赏得来的玉质笔架,笔架景致剔透,曾是父亲随身携带的物件,谢绮衣再熟悉不过了,难道这里是这智贤和尚的房间,看到旧物谢绮衣微微有点激动。
似乎自己的一举一动,那老僧早已看穿,他开口说道:“这房间是老衲一人的,施主来此,我想许是有许多为了心愿在里面吧。”
“是的,我方才上山之时,禅师曾言,受故人之托,不知何解?”
"施主,看我房间什物,便知道这故人是谁?"任是这谢绮衣的脾气,也经不起这老僧这没头没脑的话的刺激,这房间什物,是父亲的,父亲已死,不会是他的,可这老僧说是父亲之托,且不怪哉。仔细思衬,可能是跟父亲有关的某位朋友吧。但是江湖险恶,禁不住胸中怒火,开口骂道:“你这和尚,尽在这里玩文字游戏,你快说,谁派你来的。”说完杏眉尽皱,面如清霜。
“早知道有此一问,施主,请看这封信便知道了。’那老和尚说着从衣服之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谢绮衣,上书写的给爱女绮衣遗训几个娟秀字体,望见这份封书信,谢绮衣顿时泣不成声。
那老僧说道:”我早知施主迟早有一天上山来,不想一等八年之久。“说完声音也愈加阴郁。
”大师,这……,大师之恩,大女子永生不忘。“
”施主,且莫过于悲伤,这里还有一封信,来信讲道有故人来访,让我小心接待,落笔梅庵。老衲仔细思衬,不知其底细,看施主可曾认得。“说完从袖中掏出信,递给谢绮衣。
”这是沈姨的,我此次上山,是她让我来的,我想应该是她早先安排的。“方忆起那天吃完了饭,沈姨对自己说,让自己前往妙音寺了一桩心愿,替自己上柱香,本想再问几句,沈姨说到时到了山上一切自知。原来是这件事,心下当时宽展不少。
紫金山上,到底是藏着秘密的,这个秘密是自己多年来一直想知道的,关于父亲的一切,自己都想知道,看来得在此多待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