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寒意肆虐,像是在这个晚秋仅余的的时光里,刻画着它来时的模样。
而此时的我却无心关乎这里的季节更迭,草木枯荣。我只晓得,我的灵魂早已从躯体爬出,飘向一个遥望的无人企及的地方,光剩下一副没了生机的空壳,张望着他去时的地方。
这个世界变化很大,大的让他的心如同断线的风筝,没了牵扯,从此便可云游万里之外。曾经那些刻骨铭心的誓言,早已化为城市边沿老旧土坯房上的青苔。
五年前,在大学附近的那座青石桥边,我第一次遇到他。他着一身浅灰色运动服,不修边幅的随意,清秀、斯文的脸庞写满了与我们这个年龄不太相符的沉稳。就在那一刻,我便轻率地笃定:他就是我生命中值得将要追随一生的人。
此后,我不会错失每一次与他相见的机会,有关他的爱好、喜僻、生活习性、口味等诸多他的特性,我不停打听、搜集,之后全都揉进我的日记。我想,假以时日我俩真能在一起的话,便是我俩之间最好的见证。
我永远也忘不了他对我说过的一句话便是:“我喜欢你的文静远胜过我孤独时仰望星空时的情怀!"
听!多么美妙的诗句。那一刻我才知道他的才华远在我之上。
听说他喜欢我的文静,我却愈要表现出我文静的一面。我开始没日没夜的泡进校图书馆,为的是更好的打磨和修炼自己的内心世界,在他面前呈现出一个有内蕴而不是空洞的自我。这样我俩或许能平行的走在一起,我想。
不知从何时起他变得寡言少语,这愈发的让人觉得他单薄的身躯与这世界更加格格不入。我说,有心思就说出来,我永远是这世上你最忠实的听众。他惨淡地笑了笑,几乎不为我的话所动容。可即便这样也就算了,他罢罢手,径直地往前走,丝毫不关心我存在的与否,这让我很是委屈。
文青你可晓得:从我认识你的第一天起,我就寻思着将来一定悲伤着你的悲伤;快乐着你的快乐。
可100天都还未过去,他却独自承受,仿佛天生我就是个坏事的丫头。
那晚的月光很白,可这又能怎样呢?他自然是无心欣赏这般月色。
那晚,对于我俩之间的事我想了很多,很多,譬如;他真的在乎我吗?我俩能真的一直走下去吗?等诸多问题
对于未来我有热情却很惘然,他在我俩之间生硬地横亘一把锁,纵有我万般的柔情也打开不了这样心锁呀!
直到睡意熏来。
第二天醒来,室友说我昨晚一整夜都在梦呓。我咯咯地笑,我并不在乎,我的世界里有他便足够地让我灿烂的从容。
后来我才知道他的孤独缘由他强大的自尊,他的身世远没有人家那么耀眼,工作上的事还没有安排妥当,当然这些是我们城里姑娘所无法体会的。于是,临近毕业他便有些茫然。之后把自己围得严严实实,硬是想被这个世界孤立。
为了他我几乎厚着脸皮央求老父亲动用他一切能动用的关系。
也许是事在人为,也许是冥冥之中的命运使然。总之,他如愿以偿的进到了他梦寐以求的大公司,从此便可平步青云,笑看人生。那天是我认识他许久以来,头一次看他这么愉悦,每一个细胞都是。整整一天笑容都未曾从他的嘴角抹去。
他说要请我吃大餐,被我无情的拒绝,我知道哪得花去他多少的细碎银。
我说,只求你一个深情的拥抱。而他不但拥抱,还加了一个浓烈而又持久的吻。
我妥妥地满足。这一切很值!
接下来,他为他的事业努力拼搏,我则为我的学业继续攻读。
他说他的目标是做到公司总裁。我说,我的目标只是三尺讲台。看到他意气风发的样儿,我真为他感到高兴,他的锐意进取使我多了更多的进步力量。
你说我是你近在咫尺的星星,我没明白。
周未了,他偶尔带我去看场电影,但更多的是和我去郊外看星星,唯独不曾让我去到过他的公司。
那晚,长夜星空,浩瀚无垠。他说最亮的那颗定然是我,我蓦然回首,发现他已在深情凝望。其实他不知道,我根本就不想做他的星星,而是想做他的月亮,照亮他的前程,陪着他一起慢慢变老。
他的努力让他得到不停地晋升,他的身边开始美女如云,蜂飞蝶舞。他说,我不是负心郎,对你的好我一辈子也还了。但我还是隐隐有些担扰。
我从学校毕业又进到了学校,因为三尺讲台一直就是我的梦想;社会太复杂,唯有学校简简单单,如同我喜欢裸装一样,把自己交待的一清二楚。
一天,我正在书房埋头备课,忽然有一双温暖的手贴在我的后颈,我猛一回头,是文青,他的双眸凝重的像秋日枫叶飘零时的湖水。他说想和我去外面走走,我便索然起身。一路上他都没有开始说话,像是在苦等一个来自星球外的问侯。我有些沉不住气,便看了看他,发现他早己把那些欲说又止的心思刻满在脸上,这哪里还像夜夜驻进我梦里的他呀!
那一刻我恨不得一巴掌甩过去,但是我没能这么做,我怕这个世界为之震碎。
他不先开口,我也不先说,因为这些年他的热情总多于他的冷漠,而我总是一如之前,不增不减。
终于在一块树荫下,他先开口说话,也许在这冷清的小石板路上沉默得有些可怕。
下个月我就要去M市运营那边的分公司,他说得很轻声,我听得意外。
哪好啊!说明领导很赏识你!我说。其实我心里一百个不乐意。但理智告诉我:我不能桎梏了一个男人的翅膀,只要他不忘了飞回来的路。
我更清楚他只所以吞吐了半天,已说明他酝酿了很久,男人已做出的决定九头牛也甭想拉回。
这一天,刚好是我俩认识的第555天,而他将要去到远方,那里正是他的家乡!
我开始有些伤感,在这之前我以为自己是多么的竖强。我忽然想到,其实失去并不多么可怕,可怕的是怕失去!
他离去的那天,我没去机场送他,借故说学校课紧,脱不开身。只发了条微信说,没我在身边,请多保重!他立马给回了个笑脸。
唉!其实发完我便后悔,在这边,他的冷暖我又懂多少!
那天,一个人,锁屋里,想过去;更多的是想未来,想未来我跟文青的生活还能否再次重叠。想着想着便觉脊梁骨有些发凉。想想这周遭的世界每天都在变,不变得是:你还是你,我仍然还是我,似乎每个人都在改变,却又不可改变。想着想着便就睡着了:
满天的星光下,我看见文青牵着一条名犬,徜徉在我们常去的海边公园,但不知为啥,我脚下的路却很泥泞,走一步滑二步,怎么也赶不上文青。最前头,我分明看见一个衣袂飘飘的美女子笑意盈盈地在向文青挥手。我想快步走向前去问个究竟,却怎么也到不了,于是想大声喊,"文青是我的!"却也喊不出。剩下的只有干着急。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的时侯,才知道是场梦,
电话是文青打来的。
我刚下的飞机,他说。
听着他愉悦的声音,我开始轻松了许多。
这边的天很冷,树也全秃了,嗯。。。。。。还有。。。。。。他说。
还有鸟儿也全飞走了!我接着他的话说道。
电话那头的他便扑哧笑了一声。
我知道,文青离开了我,开始也会有些不适应,即便那儿是他的家乡。
后来,我总发现我的世界里怎么全涂满了他的颜色。我开始喜欢上了蓝颜色的毛巾、蓝颜色的裙子、甚至洗发水也非得用蓝色不可,这些只因文青。
文青、文青,青也不就是蓝色吗。
文青回去后,第二次打来电话是一个礼拜后的事,虽然这之间我也打了给他。当然,更多的时侯我是想接到他的电话。比如:情人节,我生日的那天。当然这些他一个没漏。
中秋节之前,文青来总公司这边开了个会。那些天,我俩把之前空缺的全补了一遍。走之前他要我去他那儿一回;看看他的家乡,顺便了解一下他的生活。我欣然答应。
于是,他前一天走,我第二天便到了他那座城市。不为别的,只想给他个惊喜。其实这一天我等了好久,只是他未曾开口。
在机场的出场大厅,我看见文青像是八戒找师父,不由地一阵发笑。
他那座城市真好:交通不拥堵,空气少污染。
我便对他说,我也想过来!
不曾想他用责备的口吻说,胡诌!
我说,我喜欢这儿的空气,喜欢这儿的悠闲,喜欢这儿的一切、一切!我深深地知道,那一刻我欠全世界一个谎言。
真正让我下定决心去到M市,是因为文青的一句话。
他说他特别喜欢吃我做得剁酱鱼头。之前我只做过一次鱼头,而他只吃了一个,还是勉强,要说好吃?哼!只有我清楚。
当我把这个大胆的决定告诉父母与同事时,他们一致认为我脑子是否有毛病,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后背的指责与潮弄。但这又有什么呢?我的生活不允许他人插手;哪怕是出于一番好意。
就这样,我背叛了这座城市,还有父母,以及爱我的那些朋友们,无所顾忌地去到了文青那里,唯独没背叛自已。我知道这样的代价是覆水难收,是孤注一掷。我不去的理由有千万个,但去只有一个——我太想拥有身边有他的日子,哪怕为他秉烛攻读,哪怕为他洗裳浆衣。
但生活是高贵的冷漠,它丝毫不因为你的执着而心慈,更不会因为你的冲动而手软。其实后来我才明白:从去到文青那儿算起,我就为自己上了副枷锁。
工作上的不如意让我几乎欲哭无泪,文青爸妈的不接纳使我心身憔悴,文青的大男子主义让我彻底崩溃。
那天,我仿佛自己身处世界的断崖边,前方没有路,只有无尽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