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朋友约我去钓鱼,还真想出去散散心,但实在是抽不开身,只能作罢,心里却有点怅然若失。没想到下午他们给我送来了战利品——野生鲫鱼,叮嘱我,“作道鲫鱼炖豆腐吧,营养丰富,利水祛湿,还降血压血脂,最适合你!”
鲫鱼炖豆腐是我最熟悉不过的一道汤菜了,因为女儿爱吃,我曾勤学苦练,小有心得。
做好这道菜,关键是食材。
鲫鱼,最好是野生的。最好是混迹于水草深处的那种。天高皇帝远,鱼儿们玩着玩着就长大了。水至清则无鱼实为谬论,人间最好吃的鱼,都是在清粼粼的池塘中长大的。鱼肉的每一条肌理里,含着无数棵水草的苍翠,藏着无数浮游生物的钙磷维生素,然后,在无数个泡泡里吐纳过阳光和雨水,才浑然天成。
豆腐,要那种鲜嫩细滑的北豆腐,似乎无色无味,其实自有清香,味淡如水,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品格,就相当于植物中的竹,“无竹令人俗”。做豆腐最好是用山泉水,做出的才纯正,我买的这一家主人说用的是山泉水,不能较真,姑且信之吧。
要想炖出奶白色的汤汁,最重要的一步是煎鱼。煎之前,要先用盐把鱼擦一遍、用姜片把锅擦一遍,这样可以彻底去除腥味和保证鱼身的完好无损。当新鲜的鱼,在油花里弹出金黄的皮时,再加入烧开的水、新鲜的豆腐。我特别喜欢炖汤的感觉,清冽温暖。俗话说,“千滚豆腐万滚鱼”,最平凡的一道菜,需要的是时间,是耐心。大火烧开后,小火煨上一个多小时,汁白汤浓,热气腾腾,再撒上一些细碎的香菜,香气、营养、口感完美结合。鲫鱼炖到最后,每一根刺都是软的,鱼的脊骨里,都浸润着葱姜盐以及生抽调和之后的香味。
煲好的汤,用素白的印花瓷碗盛着,纯洁典雅,只等待享受一场身心的盛宴了。细品一口奶白的鱼汤,醇厚鲜美,回味悠长,轻咬一口又烫又嫩的豆腐,鱼的鲜味全浸润其中,真是难以形容的美味,难得的口福啊。昔日张翰秋风起思莼鲈,我则思鲫鱼豆腐!正如《舌尖上的中国》说的:“传说上好的鱼汤色白如乳,肥而不腻,滴在桌上会自然凝聚如珠,用嘴一吹,能从桌子的一边滚到另一边。”
彼时,窗前夕阳西下,岁月静好。靠在书桌旁,随手翻看一本心仪的素书,这真是醉人的享受。好书像是小火煨鱼汤,滋味绵长,一读再读,安神醒脑。
每一个吃货都有一颗赤诚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