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25岁的我,还在读书。发小们相继踏入了婚姻的殿堂,买车买房;而我和小了自己三四岁的00后一起,进入了校园。
本来走在大家前面的我,那个“别人家”的孩子,成为了最晚熟的一个,没有车,没有房,甚至也没有收入。用着为数不多的积蓄,留在了校园里。万家灯火,没有一处为我而点亮。
因为家底单薄,所以做什么事情总是缺乏很多的底气,感受到没有退路,于是凡事总是把自己往“死”里逼。有些时候,这样的自我逼迫能够有出奇制胜的效果,它让我在家庭资源有限的情况下来到了一个不错的学校,遇到了很多优秀且家庭幸福的人。我用我最长的那块长板带我来到了一个更大的平台,可是这个平台却使我原先的那些短板——我的原生家庭、我的不善交际、我的品位低下、我的见识浅薄等等,显得尤为突出。
这大概是太多“小镇做题家”们都会遇到的相同的困境——用尽了全力去见识到了更广大的世界,可是在这个世界里却处处感受到自己只是一个NPC。
我回想起过去很多次我的挣扎,为了有一口流利的英语,我每天蹲在楼道里用口语软件一遍遍的练习,练了上千天的口语,最后发现自己最大的问题并不是发音不标准,而是容易紧张不自信根本没办法把想说的话表达清楚;考六级之前我把手机关机听了一个月的BBC英语,最后还是因为紧张漏写了一道翻译题,没有发挥出自己最好的成绩来。
因为紧张,因为缺乏底气,因为害怕和恐惧,我始终没有办法成为一个懂得如何表达的人,也始终没有突破小时候那些被嘲讽的阴影,真正成为一个自信的人。
逐渐地,我开始相信命运,我开始相信有些人生来就是主角,这个世界就是会给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孩、那些被爱包裹长大的小孩开绿灯,而有些人无论如何努力,都只能活成NPC,我有时候极度抑郁,就会想起朴树那首歌《平凡之路》,它说“我曾经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直到看见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我觉得它说的好对,我就是一个默默无闻的NPC。
可是恰好在我写作这些内容的时候,我意识到了正是因为自己是个NPC,我才需要真正去学会珍惜自己手里拥有的这些牌,这些都不是命运递到我手里的,而是我努力一步一步争取来的,我得珍惜它们。我需要去珍惜我那一千零一夜攒下来的更标准的口语,虽然它还不足以那么容易地和外国人交流。我需要珍惜自己阅读过的那些书籍,它开阔了我的眼界,让我看到了我的世界之外还有更大的世界。我也需要珍惜那些没有钱没有出去玩闹的时光,它让我在抑郁当中习得了更多的技能,我被人赞赏的所有能力,都来自于我自己,而不是我的家庭。我应该为这个平凡的自己感觉到骄傲。
华东政法大学文学教授杜素娟老师说:真正能够代表一个人能力的是ta离自己原生点的距离。相较于那些原本就出生在罗马的人,像我们这样的“小镇做题家”,有机会可以见识到更大的世界,已经足够幸运,也足够值得骄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