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子——新房子

这才应该是新房子该有的模样。

去年春节,我们回爷爷奶奶家过年,见到了我心中一直不完美的新房子,它变得让我瞠目结舌。

站在那条记忆中如黑带般漂亮笔直的汽车道上,一抬头就看见新房子的后背变成一片片犹如长方形鳞片砌起来的红砖墙,再往前走几步,我的心脏在那么一瞬间好像停下来了,因为看到日盼夜盼的红砖院墙终于拔地而起,还有两扇大铁门像长进泥土里般沉稳地守护着这个家,我感觉好踏实,好有安全感,不禁在想要是晚生三十年就好了。

走进院内,屋内,就更觉着不敢相认了。如同变化巨大的朋友,多年未见,再次相见已经从丑小鸭变白天鹅了。秃脑门铺上了新红瓦,嶙峋的椽檩已被白净的天花板覆盖,小黑棍插销换成了沉甸甸的暗锁。还有贴心的自来水、暖气和马桶。

 “霞霞,上厕所不用到院子里了,奶奶家也有马桶了。”

每次来你晚上都不敢上厕所,现在好了,再也不用害怕得找同伴儿了。看着奶奶瘦骨嶙峋的脸颊,笑得合不拢的嘴,两排整齐白净的镶牙露了出来,觉得她这一刻美美的。

“霞霞,你摸摸爷爷这暖气热不热?”爷爷快九十岁了,很聋,说着还不停地用手摩挲着暖气。

“挺热的,挺好。”

“啥,你说啥呢?”爷爷使劲凑到我嘴边寻找答案。

真为爷爷奶奶开心,能享受到国家这样好的福利。

小时候,最大的心愿是,我们简陋的新房子能突然生起四面高高的、结结实实的砖墙,有一个结实笨重的木门挂着老锁头保护妈妈、弟弟和我。

当时,村子由新建的犹如黑丝带般笔直的汽车道分成两个区域——汽车道南和汽车道北。汽车道北老房子多,人口密,而汽车道南几乎一片田野,一眼望去,也就三三俩俩孤立的房子,我们的新房子就在汽车道南。爸爸常年在外工作,家里常年只有年轻的妈妈、幼小的弟弟和我。

那时,我六七岁,时常担心新房子在一阵大风大雨中被吹回泥土的原型,因为我看到爸爸和叔叔伯伯盖房子用的不是摸在手上邦邦硬、给人足够安全感的红砖,而是用泥土和稻草和成的泥浆,浇进大约三块红砖大小的方形模子里,然后晾干,砌墙。每次和小伙伴儿玩耍时,总能看到大人们双肩挑着泥担子,满地的模具和稀泥,在托泥坯子;当时总会不自觉地凝视他们的一举一动,并不止一遍地悄悄问自己,够结实吗?墙会不会倒了?万一下雨,那泥不是最怕水吗?

新房子盖得很快,除了泥墙外,没有吊顶,你能分明地看到北方房屋特有的尖尖的空空的三角形房顶,一根根细细的椽柱子就像一根根骨头一样暴露着,晚上熄灯后常常不敢抬头看屋顶,养成了蒙头睡觉的习惯。

虽然时时担心泥坯房子会被雨水淋塌,可是发现大雨小雨下了好几场,屋内除了跟着外边下雨外,每次都很坚强地挺过来了,慢慢地便对它有了几分自信。

最让我忐忑不安的是,新房的两道门锁和院墙做的太简陋。房门所是一根插销,在两扇露着木头本色的木门下方,钉着如我小拇指般粗细长短的插销,把小细棍儿往上一推卡在横槽上,就算锁上了,我非常不信任这黑黑的、细细的东西,可是到了晚上我不得不全指望它,天一擦黑儿就插上了。眼前还是常常会出现这样的场面,有几个五大三粗的坏人轻轻用肥壮的大脚一踹,门哗啦一声就跪地求饶了。那时,不敢想这可怕的事,又不禁去想。

院墙也时时侵蚀我的安全感。给我印象最深的是,每年秋天,妈妈把向日葵饼割回空荡荡的院子,堆在窗户底下变成山的时候,她就已经物色好了看起来比较粗壮的向日葵杆,用他们做院墙。妈妈用铁锹围着大院子挖了一圈小沟儿,然后由我将葵花杆一根根整齐并排地插进土沟内,并一动不动地扶着葵花杆让他像士兵一样昂首挺胸,然后她再把土沟两边的土填埋进沟内。为了让葵花杆屹立不倒,我们使劲用脚踩压,我常常跳起来使劲踩,一边踩一边想,啥时候我家的院墙也可以变成红砖建筑的,高高的,任什么人也推不倒上不去。

院墙是栅栏,院门自然高级不到哪里去?妈妈用木头和树枝编织了一扇柴门,春天柴门上还冒嫩绿嫩绿的新芽呢。妈妈用铁丝拧了个圈儿和钩子,锁院门时,把钩子勾在圈儿上,开的时候,不用钥匙,人在门外,把手从小洞里伸进去,轻松地就拨拉开了。

总在痴想,要是我的童年在现在的新房子里,该多好?虽然我的童年没有盼到这样有安全感、舒适的新房子,可是会有很多孩子、老人享受到,为他们的幸福的遇见而开心,为国家的发展而高兴、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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