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往年一样,一到腊月初,村子的东头就会支起一面大锅,码起半人高的柴火垛。这就暗示着,每年村子里的杀猪备年货日子来了。刘屠夫一到这个时候就会异常的忙,他吃的本就是这月的饭,生意比平常火爆很多。再加上今年家里不顺利,二胎孩子的户口还没有着落,大儿子上大学,也需要不小的支出。他想在腊月狠狠地捞一笔,再去镇上的书记家活动活动,以此来解决眼前的困境。
正想着,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进门的是拎着大包小包的二赖子,十里八乡的都清楚二赖子为人,游手好闲,好吃懒做,偷鸡摸狗,无利不图,刘屠夫不耐烦的起身迎接,暗自揣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满脸堆笑的样子让屠夫心里更犯恶心了,对他道:“赖子,稀客呀,来就来了,拿这些礼物作啥子,快坐快坐。”二赖子一边打着哈哈,一边把礼物放下道:“刘哥,我今天来,有件小事想麻烦您,前阵子,我家的那头猪得了一点小毛病,想今天拜托您把它杀了,我好早点出手卖了,您放心,就一点小毛病,没有大碍。”屠夫心想,病猪杀了卖肉,不说他亏不了多少钱,而且除了我和他也没人知道是病猪,这小子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略微想了下,权衡下得失,回答道:“赖子兄弟啊,不是哥哥不帮你,你这事缺德啊,这忙不好帮。”赖子把手伸进衣兜里拿出一个袋子,对屠夫道:“哥哥哎,这是一千块,一点小心意,杀猪手工钱,咱另算,大侄子不是上学还要钱嘛。我的好哥哥哎,您就放宽心。”屠夫点燃一根烟,打量了一会赖子和那厚瘩瘩的钱,道:“行,你去把家伙什弄好,我一会就过去。”二赖子上道地回答道:“行行行,您受累,我这就回去准备。”
当天下午,二赖子就把猪牵了出来,屠夫虽早已知道是病猪,但有钱壮胆,也把它当正常的料理了。完事后,和二赖子谈了谈剩下的钱,双方各取所需,彼此对这个结果都很满意。第二天,刘屠夫天不亮就起来拾掇自己,穿上了平时不舍得穿的衣裳,刮了刮胡子,拿上钱兴冲冲地就出了门。路过菜市场的时候,买了三十斤猪肉,两条十斤鲜鱼,灌了一壶好酒,一步并作两步赶去镇上书记家。今天对于他来说是个解决烦恼的好日子,对自己命途多舛的生活也充满了少有的期待。
不一会就到了书记家,进门寒暄了两句,把礼物放下就说明了来意。书记是个老练人,看这来势汹汹的阵仗,也猜的八九不离十。于是书记端起杯子,佯装喝了一口,皱着眉头对刘屠夫道:“老弟啊,你这二娃的事让我很为难,现在风声紧,事情不太好办。”刘屠夫一听书记这么说,便有所会意,赶紧从布兜里掏出一个鼓囊囊的红包。对书记道:“我知道这个事情难办,这不才来请您通融通融,劳您多多费心。”书记看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双方又彼此心知肚明,索性就顺台阶下了,对屠夫道:“这事你先暂且放心,我去走动走动,你就在家等信儿就成。”谈拢后,半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多是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
转眼到了午饭时间,屠夫知趣地谢绝了书记的留饭邀请。回家的路上,太阳暖洋洋的照在身上,伴着微风的轻抚,他感到从未有过的舒服,嘴里不自觉哼起了小曲儿。
腊月虽忙的不可开交,可他始终把书记答应的事情放心上。后来,等了一个星期还没有消息,他按捺不住去镇上打听,结果听人说书记得禽流感死了,至于好端端得上的,没有人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