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人械归真
骨铸新生
黑暗。
无边的黑暗包裹着陆沉，意识在混沌中漂浮。他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唯有脊椎处传来刺骨的寒意——那是初代偃师的机关骨正在与他的血肉融合。
"咔嗒。"
一声清脆的机括咬合声在颅内响起，随即是齿轮转动的嗡鸣。视野突然亮起，却不是肉眼所见的光明，而是由无数数据流构成的立体图景：海底暗流的走向、归墟岩层的结构、甚至远处残存磁暴鲸群的机械心跳……
**痛觉神经转化完成，算力提升至玄阶三品。**
陌生的机械音在思维中回荡。陆沉尝试抬起手臂，看到的却是由青铜符文与血肉交织而成的诡异肢体——皮肤下流动的不再是血液，而是银白色的灵液。
"这就是……机关修士的真相？"
他挣扎着站起，脚下是归墟最底层的青铜祭坛。祭坛中央悬浮着一滴金血，正是陆璃消散前留下的最后痕迹。
活体遗迹
金血突然震颤，在虚空中勾勒出指引光路。陆沉跟随光路穿过崩塌的废墟，来到一处半球形洞窟——这里的岩壁完全由活性青铜构成，表面起伏如同呼吸。
伸手触碰的刹那，整面墙突然透明化，露出内部令人窒息的景象：
数百具半机械半血肉的躯体浸泡在灵液中，他们胸口嵌着与陆沉同款的偃师之心，脊椎延伸出的青铜神经与岩壁相连。最中央的透明柱体内，漂浮着一个大脑——它表面覆盖着齿轮状皮层，下方标注着古篆：
**"永动天轮原型体，偃师元年封存"**
"终于有人走到这里了。"苍老的声音从脑后传来。
陆沉猛然回头，看见一个由青铜沙凝聚的人形。沙粒组成的面容不断变换，最终定格成父亲的模样。
"别紧张，这只是预设的影像。"人形抬手制止他的攻击，"我是初代偃师的意识备份，在此等待真正的继承者。"
沙粒散开又重组，在空中呈现三百年前的画面：初代发现天外陨铁中的纳米机械，妄图用它创造永生，却导致机械污染扩散。为赎罪，他将自己改造成净化中枢，用毕生修为镇压暴走的机关兽……
"但天工阁扭曲了我的遗志。"人形指向透明柱体，"他们想复活这个怪物。"
柱体突然剧烈震动，大脑表面的齿轮开始疯狂旋转。
械海孕生
整个洞窟开始崩塌，活性青铜如潮水退去，露出底部更惊人的存在——一片微型海洋，海水中漂浮着半透明的胚胎。每个胚胎中央都包裹着青铜机枢，表面缠绕着陆璃的金血丝线。
"她选择了最艰难的路。"沙粒人形轻声说，"用自身为引，重写机关生命的本源。"
陆沉冲向最近的一个胚胎，指尖触碰的瞬间，接收到一段加密记忆：
海底城崩塌时，陆璃并未完全消散。她的意识分解为纳米级的机关虫群，携带着净化程序侵入归墟底层，开始重构最基础的机械生命代码……
"轰！"
上方岩层突然炸裂，天工阁主的鎏金锁链如毒蛇窜入。沙粒人形瞬间重组为盾牌，却在接触锁链的刹那崩散。
"找到你了，小老鼠。"阁主的面具彻底碎裂，露出与初代偃师七分相似的面容，"叔叔教过你吧？机关术的真谛是——"
"掠夺。"
锁链贯穿陆沉胸膛，却诡异地没有流血——伤口处涌出的是与陆璃同源的金色光粒。
归真之战
阁主的表情凝固了："你竟然…融合了她的基因？"
陆沉抓住锁链，新生的右臂浮现出与陆璃完全相同的琉璃纹路。胚胎海洋突然沸腾，无数金丝破水而出，顺着锁链反向侵入阁主体内。
"不！这是……"阁主的机械左眼炸裂，露出后面跳动的肉团，"不可能！纳米机械应该听令于主控……"
"你搞错了两件事。"陆沉的声音带着金属共鸣，"第一，她不是机械。"
金丝完全包裹阁主的瞬间，陆沉拧断锁链：
"第二，我也不是。"
阁主在金色茧蛹中发出非人的嚎叫，他的机械部件正在被改写，血肉却开始晶化。最终定格成一尊诡异的雕像——左半身是挣扎的人形，右半身是温顺的青铜傀儡。
寂静中，第一个胚胎破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