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挖耳勺,让妻子给我掏掏耳朵。头枕在她腿上,很舒适;耳朵被轻轻地挖着,很放松;眼睛不堪阳光直刺,微闭着……不知不觉中竟睡着了。一种久违的感觉。
《掏耳朵》
文/图 七品草民
午后阳光肆意,暖洋洋的晒进屋内,晒得人有点儿慵懒。
我拿出挖耳勺,让妻子给掏掏耳朵。头枕在她腿上,肉肉的很舒适;耳朵被轻轻地挖着,痒痒的很放松;眼睛不堪阳光直刺,微闭迷离着……不知不觉中竟睡着了。才一会儿,妻子就把我拍醒,让我一边睡去,她的腿被压麻了。
一种久违的感觉。这熟悉的感觉把我带向遥远的童年。
小时候,或许也是这样的午后,残冬初春,阳光肆意,暖意洋洋,闲极无聊。我把脑袋放在娘的腿上,央及着给我掏掏耳朵。
娘从来不烦气,一边掏耳朵,一边闲聊天,“耳朵里脓,真多,还能听着点动静?”娘像是问我,又像是自言自语。
“能听不着嘛。就是有时候轰轰的。”我模模糊糊地说,“摸完鱼以后,嗡嗡的,听不太清。”
“那是进水了”,娘轻声回答。
这个我是知道的,在海水里摸鱼,一个猛子扎进水,抓了鱼再浮出水面,海水就钻进耳朵眼里。很小我就知道自己耳朵有问题,总是化脓,黄糊糊,还有一点臭味。医院大夫说是这是耳朵发炎,医学名中耳炎。
“都是那苦日子。”娘叹了口气,跟我说起发炎的起因。
我出生时,还是生产队集体生产。我们一大家孩子特多,大人都忙着去挣工分的时候,就把我们兄弟姐妹一股脑的都扔给奶奶看。奶奶又腿不好,所以与其说是看孩子,倒不如说是像鸡一样散养着,八九个孩子满院子爬叉。像我还那么小的婴孩,奶奶是看不了的,毕竟院子爬叉这些大的容易看着。
为了口粮,大人必须出工挣工分,带着小孩干活,肯定是不方便。放在炕上,也不放心,因为曾经有过可怕的经历。有一次,娘奶饱并哄睡了哥哥,稳放炕上,枕头、被子围了一圈,便锁门去干活。等娘放工回来,到处也找不到哥哥。他竟然越过被子枕头“围墙”,被子枕头推到炕田里,“跳”下一米多高的炕,到处也找不到人。后来在橱柜子底下发现了他,趴在那黑咕隆咚的角落里睡着呢。
娘说:“想想我都后怕。炕那么高,你哥是怎么摔下去的,亏着木摔坏了。橱柜子下面有个耗子洞,让耗子咬了怎么办。橱柜子就那么窄的空,他是怎么钻进去的。”所以,在此之后,娘出工必把哥哥交给奶奶,满院子爬去。娘又绞尽脑汁想方法安置我,“我再出工,就把你喂饱了,用包袱包起来,吊在屋梁上。”一个包袱栓住四个角,上面扯两根绳子拴在房梁上,像“吊床”一样悬空着。确实不错的办法。“小月孩翻身费事,是不会爬出来的。”跟娘预计的一样,“悬空吊养”着比想象的安全,“这个样就不会掉了炕田里,也不会到处爬了。”
虽然“摇篮”没有危险,但是悬空着孤独,估计我每次醒来,哭的时候居多,而且伴有泪水。那时候中耳炎大概就是那个时候中的,泪水顺着眼角流进了耳朵,次数多了也就引起了发炎。按娘的说法应该如此。后来中耳炎意外的好了,不知道是海水泡的缘故,还是不再哭泣的结果。
娘慢悠悠地跟我说着话,手指捏着火柴棒薄薄的裹一层棉花,轻轻的掏着耳朵。一只耳朵还未掏完,我就慵懒地睡着了,很舒服,很暖和,睡得很香甜,口水都流到娘的裤子上。娘也没舍得叫醒我,轻轻地拖过来枕头被子,歪靠着,眯洋一会儿。等我醒来,翻过身,把另一只耳朵再让娘掏掏……
阳光的脚步挪移很快,一会儿就不再那么晒了,我揪过被子盖了一下,在回忆的温暖中继续睡觉。
(2020年2月4日 星期二 晴 立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