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5

吃鸡

         对国和村来说,那年的吃鸡事件留下了永远的记忆,好像全村一下子进入了共产主义社会,鸡------按需分配。只要你想吃鸡了,好,来拿,不限数量。

       那年,在村东头,村支书家开了个肉鸡场,那是全村有史以来第一家村办企业。好奇的村民个个都要去养鸡场看看,肉鸡长什么样? 跟家鸡有什么不同?包括王二和他的小伙伴。

   " 大 ! 真大 !胖 !  “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大的鸡,是有咱这个鸡的2到3个!" 看过后都发出了跟王二一样的感叹。可是好景不长,好好的鸡,一天天开始不断的死亡,而且死的越来越多,-----鸡瘟来了。

       刚开始的时候,每天几只,十几只,后来每天要死几平板车,开始死掉的鸡按规定都拉到较远的地方掩埋了,到后来填满了村外的一口十几米深的枯井,鸡仍然不停的死亡。这个时候其实鸡场已经大势已去,每天看着鸡舍里越来越少的鸡,村支书,我们村第一企业家,也是到目前为止最后一个,只能望鸡兴叹 ,无力回天。王二其实挺佩服他的。

      鸡场没办成,但是死去的鸡却大大改善了全村人的伙食,在那个过年才割2斤肉的年代,天天吃鸡,你想想是什么概念 ?!提前过上了美国人的生活。

     也不知谁  ,是第一个吃鸡的人,总之此人是全村人的英雄。自从他吃下瘟死的鸡还活蹦乱跳后,全村人已经没有了瘟鸡不能吃的概念,每天人们络绎不绝的从鸡场的死鸡堆里或提溜 或用担子挑 拿回去开荤,每个人脸上都笑开颜。

路上碰到,互相打着招呼:

" 今天吃几个?”

“昨天吃太多了,今天少吃点,拿了三”你呢 ?

“我家孩子想吃凉拌的,鸡腿和鸡翅上的肉,拿了8个”

      从此全村轰轰烈烈的吃鸡运动开始了,家里吃,地里吃,大人吃,小孩吃,早上吃,晚上吃,半夜饿了吃,晚上起来撒泡尿也吃,顿顿不离鸡,时时刻刻不离鸡。以至于后来学校来检查身体,全校80个人,有79个检查是鸡胸,说是吃鸡吃的。而王二他们也没闲着,先是跟小宝 不次 搞了3只鸡会餐了一顿:那天,他们早早拿来3只鸡,在王二家里洗拨干净了,又在院子外面沟里的核桃树下掏了一个洞,家里拿来锅,盛满水,捡来周围的枯树枝,点火,水烧开后,把三只整鸡放了进去,从家里拿来盐,味精,统统放进去,不知炖了多久,问了王二的妈妈说熟了,三个人七手八脚的捞了出来,王二家那个平常洗菜的盆子满满的撕了一盆肉,捣蒜,加醋,添盐,搅拌好,得嘞! 那是王二记事起一直到现在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鸡肉。

        但让王二和小伙伴们到现在都不能释怀的是后来的那次吃鸡事件。那次王二他们决定搞一次全班大聚餐,来个全鸡宴,全班动手,杀鸡吃肉。早上,趁上自习前,鸡的,育军 白狗 老蒙儿  小兵  等男生用书包装来12只鸡,全班8个男生,4个女生,每人一只鸡,一个都不能少。记得那天老师好像没怎么来教室,只是布置了上午的作业就出去了,不像现在的学校,一个班好几个老师,我们只是一个老师所有科目都带。老师走后,紧张的杀鸡工作开始了,不管是上课还是下课,教室就是屠宰场,男生杀鸡拔毛,女生假装看书放哨。首先,为防止鸡毛满天飞,12只鸡先过一遍水,偷偷的从学校附近的池子里用脸盆打来水,然后穿过教室外面紧挨的厕所后墙,悄悄的从教室前面那扇窗户下面的破洞里把水传进来,一盆接一盆,2个负责打水的一上午也没进过教室,只在窗户外面接脸盆,打水,然后把脏水和鸡的内脏再倒进厕所。教室里一派惨不忍睹的怪异的热闹气象,血水横流 ,你来我往,一地鸡毛,但大家尽量压低声音不搞出声响,像个黑店。白狗 小兵 黑蛋 在前面的三张桌子上负责拔毛,这是最繁重的工作,没有开水,毛没烫过是很难拔掉的,三个人抓了一上午的毛,手都拔抽筋了,白狗到第二天手还不停的做着拔毛的动作,说是不由自己,根本停不下来。拔光毛的裸体鸡被传给第二排桌子上的刽子手老蒙儿,老蒙儿则用他那把削铅笔的小刀三下五除二开膛破肚,去头,跺脚,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出神入化,以至于那天老蒙儿都建立了自己的远大理想----------做一个超过庖丁的解鸡手。掏内脏的工作则是第三排桌子上的鸡的和小东,两人施展开平日里练就的鹰爪功,伸进血淋淋的鸡肚子里,把什么 心 肝 肺 肠子 鸡粪 等等一股脑儿挖出来,扔在脸盆里由王二负责端到窗户处传给外面的不次 小孩 倒掉。经过近一上午的辛勤劳动,12只白花花 胖乎乎的白条鸡终于拨好了,整齐的排在12张桌子上,蔚为壮观。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全让全班始料未及,后悔不已。李老师来了,尽管报信及时,但来不及做更好的伪装,他透过那一地鸡毛,按图索骥,查到了藏在教室里间桌子下面脸盆里的鸡。

  一句话:“统统倒掉”,

就这样12只白花花 胖乎乎的鸡 被我们亲手端着脸盆一只  一只  一只 扔进了厕所里。那一刻我们的心是碎的。

        后来,村子里的吃鸡运动仍然持续了很久,直到吃完鸡场的最后一只瘟鸡,吃的多的人见了鸡都想吐,有的连鸡字也不能跟他提。更有甚者,清早听到自己家里养的鸡打鸣在床上就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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