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人者

地面、墙壁、桌椅都是清一色的白,房间唯一例外的只有那面黑色挂钟。

他们之中谁也没先开口,叶平是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再见到俞子期。

自29号清晨的那则新闻开始,他就一直没停下过要来见他一面的念头。这几天,他用各种渠道打听了整件事,他心里被这事堵着,喘不过气。可此时,看着子期的脸,他突然无法开口质问。

那人自落座后,视线一直粘在挂钟上。他很专注地看着那面钟,那秒针正不厌其烦地爬着,一步,两步……一圈,两圈。

他太平静了,平静得让他心慌。

“学长,”叶平终于率先打破了沉默,“那……件事真的……是你?”

子期照旧在爬着钟上的格子。

“那人,还没有度过危险期!”叶平加重语气,双眼死死盯着对方,企图从对方脸上看到他想要的反应,可是他……看不出来。

“他随时可能会……,”叶平没法说出那个字,他此时的声音已近嘶吼了。

而子期却只是偏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跟着那指针,一圈,……两圈。

  “他可能会死,”叶平嘶吼道,“会死你知道吗?”他死死地盯着对方的脸,试图透过这张豪无表情的脸,看进这人的心。

“你不觉得,”子期依旧凝视着那挂钟,却是不缓不慢的地开口了,“它爬得很有趣吗?”

“有趣?呵,”叶平气得笑不出来,可他又确实想笑,“有趣么,我怎么不觉得?”

“你瞧,它每一步都走得那么规范,不快不慢,也不曾出什么差错。”

“可是,为什么……”叶平终究还是想说点什么的,可突然地,就泄了气。就算他听到了想听的话,又能改变什么呢?

  房间又安静下来,只除了那面挂钟在爬着,一步,两步,一圈,两圈。

“我收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了,”叶平便不再理会子期,自顾自地说,“其实,我是因为你,才选择自考的。”

面前这人是他一直以来的偶像。他是在被退学后,才偶然听说了他。子期原来是他的学长,他也来自贫困山村,家境甚至与他相差无几,可他的生活却与他截然不同。那时,他的存在,让他的世界突然像被什么洗过一般,所有的暴戾和反叛都被消解了。他是那么渴望地想要认识他,他给他写信,也偶尔收到回复。这些年,他们虽没机会碰面,却是有书信联系着的。在他心里,他一直被捧得高高的,仿佛只是认识他,就能让他贫乏的生命变得有意义起来。现在,那个他一直仰望的人就在他面前,却一切都变了。

叶平的话终是让子期侧头正视起他来,他那黑色的眼珠锁着叶平,可叶平却从他眼里,看到有个黑影正从他眼底蔓上来,它伸着干枯的爪子挥舞着靠近,在他恰以为它会夺眶而出的时候,它却突地模糊,消散了。

之后,叶平又独自一人说了许多话。

“别再来看我了,”在被协警押回去之前,子期留下了一句话。(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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