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日种三棵树

  午后下了点雨,雨后天又放晴。

  朦胧的山雨过后,二龙山里里外外都被洗刷了一次:山林间,梯田边,山道上……,到处空灵中透着清澈,清新的气息止不住地扑面而来,让人倍感心旷神怡。

  山上的谷子已顺利抢收了,一摞摞整齐地堆放在寨堡的晒场上,从山巅放眼俯瞰下去,真是一处金灿灿的丰收喜悦。

  谷粒有点大,比寻常的谷粒要大了至少一倍,一粒粒都在散发着莹莹灿灿的毫光,真是凡间不可得的奇物。

  山边的那条九凤环山河,犹如一圈珍珠项链,坠在山林与平原之间,河面宽约有百丈,是二龙山寨应对官军围剿的天然守护屏障。

  一道彩虹斜挂在天与河之上,氤氲的灵气四处正飘散,不时,有飞鸟掠过云蒸霞蔚之中,啼鸣清幽悦耳。

  寨民们都很勤劳,雨后一放晴,他们就去山野寻采山珍,一个个健步如飞地游走于山林之间。

  壮年人如此是正常的,连那些六七十岁的阿公阿婆也是如此矫健,在不断飞奔跳跃,真是凡间不可见的奇事。

  山上的草木翠碧无比,在这秋天的季节中,却不见一处枯黄,春生的桃树还在挂果着,夏生的葡萄正发着紫色的光芒,真是凡间不可想的奇妙。

  远远望去,深藏在云雾之中,若隐若现的二龙山是如此飘然独立,仿佛是一座坠落凡尘的仙山。

  什么叫仿佛是仙山?

  这就是一座崛起的仙山!

  为了躲避后院爹娘的噪音,杨再兴就跑到山寨演武场前远眺怡情,他非常肯定地这么认为。

  六年多来,对于二龙山,他倾注了自己所得的宝物,以及所能的一切,这座山哪里还是一座凡山。

  肩上扛着六把锹镐和尖锥,吴若兰悄悄地猫着身子,来到杨再兴背后,冷不丁地大吼了一声:

  “哈……!臭猩猩,还不去种树!”

  早已感知到她的到来,杨再兴扭头看着小大人一般模样的吴若兰,怎么看都是个要去过家家的可人儿。

  赶紧假装被她吓了一跳,满足下她的小小恶趣味,接过了锹镐和尖锥,顺手拧了下可爱的小翘鼻,撒丫子就向山上狂奔而去。

  “咯咯咯……哎哟!你还敢跑!”

  笑了一半就嘎然而止,吓人却反被偷袭的吴若兰可不会善罢甘休,她瞬间发力去追赶,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地飞速向山巅跑去。

  跑着跑着,就变成了你追我赶,单纯的吴若兰忘记了为啥去追他,在杨再兴偷偷让步下,她又双叒叕地再次率先跑到山巅。

  满满的成就感,就此油然而生,一张脸笑得都眯眯了,她的心情总是很容易愉悦起来。

  看着那纯净不似凡尘的人儿,不像杨再兴不由感叹:此生,能再遇见这样的你,真好!

  心情好自然就更加勤快,噔噔噔地跑进【若兰小筑】,吴若兰抓起一把暗金色的铁壶,提起一个大桃木桶,扭头就跑向泉潭边。

  熟练地荡洗一下,探手一捞,就装满水,又噔噔噔地提着水跑回来,那么大的一桶水,跟拿碗筷一样轻松,这小家伙真不简单啊。

  熟练地拿出干桃木起火,火石只劈拉一下就点着了,火炉里的火焰很快就熊熊起来,装满水的铁壶被她小心地安放在上面。

  干了这么多活,按理说,她应该歇息一下了,可愉快的心情不允许,转头又走到桃木柜子那边。

  娴熟地打开几个小柜子,快速地东抓西掏了一阵,回到茶桌边后,道蕴琉璃的茶叶和甘润清灵的干果就突兀地出现在桌上。

  随后,她安静地盘坐在桌盘,一边吃着干果,一边专注地看着炉火,耐心地等待水开,等待臭猩猩回来。

  杨再兴也没闲着,也在紧锣密鼓地忙活着,飞身上了一处高岩,仔细地观视着二龙山巅的每一寸土,每一尺地。

  二龙山巅是个禁制之地,在他俩三岁之后,除了他们之外,连他们的父母都进不来。

  若是有人强行进入,那他就会在迷雾中迷路,走着迷着,迷着走着,然后就茫然地下山巅。

  这也是二龙山的诸多奇怪之一。

  二龙山奇事多,玄怪多,寨民们早已见怪不怪了,现在日子越过越好,那就要惜福,哪来那么多的好奇心,那会害死人的。

  山顶面积还是非常大,长宽大概都有三百丈,一千亩是有的,可惜到处是奇石嶙峋,真正的平地不算太多。

  目前,山顶略显冷清,除了一座古朴的三清宫殿,以及一座名不副实的若兰小筑外,就再没有其他建筑了,真是寂寥无有啊。

  灵树灵花倒是种的遍地都是,以灵果树居多,有桃李杏枣橘……,东边栽一斗宿,西边种一星宿……,看起来一点都不整齐,吴若兰经常这么说。

  悟道茶树自然不能少,不过,数量是定数的,整整七十二棵,种植的位置难得有序,还有那三十六根高耸入云的凤栖梧桐树,也是有序的很。

  这些有序的树是阵基所在,在六年多前,为了避免此处秘密外泄,杨再兴特意布下一座斗宿周天阵。

  一岁一枯荣,万年草木妖。

  才短短不到七年,这一百零八棵阵树却几近化妖,每次看到二小回山,它们都会努力地荡起绿海,让山巅的灵气更加活现,真是凡间的奇诡啊。

  泉谭有点大,方圆三十丈,是山巅灵气的汇流地,九色繁杂的莲花都在缓缓摇曳,妖娆万般,不时闪烁着人情和世故的鎏光,一看就知道,这又是一处奇葩。

  观视了一遍斗宿周天阵后,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后,杨再兴就飞身闪到宫殿门前的广场中,然后恭敬地缓步走入大殿内。

  欲得造化物,定要心求灵。

  二龙山所有奇怪的源头,就是这一座古朴的三清殿,这是一件来自九天之上的造化真宝!

  在凡间最好的,是五行灵宝;在仙山最牛的,要算是九锢仙宝;在九天最难得的,唯有是造化真宝。

  可惜,这些都不能点化真灵,没有真灵的宝物,也就没有什么老爷爷,或者什么器灵之类的传说。

  真宝名为【诸天三宝殿】,是一尊不可言亲自炼制的,此真宝出现的目的非常简单:护道杨再兴谪落九天!

  亘古以来,这尊不可言只指点过友人炼制过两件真宝,亲自炼制真宝还是第一次!

  在杨再兴谪落下凡时,途中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道九天劫雷,诸天三宝殿是唯一不灭的护灵真宝,这也是他此生的立道底蕴!

  在三岁时,初次登顶二龙山巅,经过一番望气之后,他就决定把真宝安家落户在这里,宝能养山,山亦能养宝。

  六年多来,在不知不觉中,这座真宝就造化了二龙山,把一座荒野之山造化为崛起的仙山,这就是宝能养山。

  走进三清殿后,静气凝神片刻,杨再兴恭敬地上三炷清香,香气袅袅不断上扬于天。

  清香燃灰尽,化作灵尘归。

  渐渐的,昨日重现,三座天尊的宝像都闪耀出了一线灵光,每日的天尊赐福就这样开启了。

  来到玉清元始天尊的聚灵盆前,杨再兴把一个玉瓶安置在香案上,三滴紫光熠熠的灵液从盆中飞入玉瓶。

  这是第一宝造化溯元液,是由鸿蒙造化紫气凝聚而成,造化玄妙莫测,当初第一次得到这等宝物时,杨再兴差点就狂了,是有点大欣喜。

  在天庭神农堂中,神农们灌溉无数真药真植时,一天只舍得用百滴,而他居然每天都能得到三滴!真是造化啊!

  有这么玄乎么?答案是当然!

  以此液灌溉凡植,就能瞬间把凡植逆溯为灵植;

  若是持续灌溉一百年后,灵植会升华为仙植;

  若是持续灌溉一万年后,仙植会升华为真植;

  若是持续灌溉一亿年后,真植会升华为传说中的元植!

  此液还有一个妙用,灌溉过的任何木植会立即催熟九年!对于成熟周期长的灵植仙植真植来说,这等造化简直是妙不可言!

  好东西见多,想法也就多,人总会想方设法找到不足,比如,杨再兴就有这种心态。

  看着造化溯元液,他觉得此液确实玄妙,可惜对凡人来说是剧毒,吞服一滴就会爆体而亡,只能稀释再稀释,再稀释再再稀释。

  “无量寿福!”

  着相了!他赶紧默念了一句,用力摇了下头,平复气息,静气凝神,缓缓走到上清灵宝天尊宝像的多宝树前。

  双手摊开,平托在香案,多宝树就缓缓飘下三株灵植,如同往日,轻盈地落在他的掌上。

  看了下掌上的第二宝,是每天真宝都会赐福的三株灵植:一株是青龙添寿桃,一株是玄武固本杏,一株是朱雀益血枣。

  今天要种的三棵树苗有着落了,灵植当需灵液浇,造化溯元液完全超越胜任的概念。

  灵植还需灵土培,没灵土怎么能种灵植,不着急,真宝每天还有一次灵土赐福,只是用这灵土种灵植有点杀鸡用牛刀。

  息壤灵尘!息壤者,九天之上的真母之土,随便一撮尘土就能镇固一座凡山的灵气,就能催熟灵植上千年。

  来到太清道德天尊宝像香案前,放上一块画有八卦图录的黄布,天尊手上的玉拂尘中,很快就飘落三撮息壤灵尘在黄布上。

  嗯?不对啊,今天的每一撮息壤灵尘份量多翻了一倍,难道,山寨今天增加寨民了?

  人间烟火气能养宝物,要想聚得人间烟火气,就得占山夺地以养气,这就是山能养宝。

  不想那么多,也不管这么多,啥事都没有种树要紧!

  走出三清殿,杨再兴对着若兰小筑的方向,高喊了一句:

  “糯糯!齐活了,快出来种树!”

  “咱们不先喝口茶么?”

  “今天下了雨,快点种,还能多得一点灵水,忙完再喝吧。”

  “噢噢,我来也!”

  噔噔噔……,干了不少灵果干脯的吴若兰,此刻元气已经满满,扛着六把锹镐和尖锥就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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