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盼望了一冬的雪,像要补偿自己的迟来,狠着劲地下。
气温骤降,本来已换了春装的人们,哆哆嗦嗦又套回大棉袄、派克服、皮毛一体。路上的行人不多,大烟炮打到脸上,刀刮似的疼。淑女再不顾及形象,经受不住迎面风的刺骨,索性倒着走。又怕被不长眼的司机撞到,不停地变换着方向。
一冬没有雪,春天一到,好多司机早早把雪地胎换下。夜晚,积雪已有半尺厚,白天边下边化,路面成了冰场,滑得镜子似的。司机神经紧绷,一面小心翼翼地握着方向盘,眼观六路,一面咒骂着这鬼天气。车祸多了起来,两车相撞的、追尾的、自己进沟的。
雪不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继续狠命地下。
“春天,下这么大的雪,不知道好不好呢?”
“我看天气预报了,今年一年的降水大多在春天了。”
“不怕旱,就怕涝。”
“记不记得有一年,晚上下,白天晴,黄豆长得可好了。”
皇帝不急太监急,雪和车祸成为办公室热门话题。
人是最奇怪的,冬天不下雪,盼什么似的。真下起雪来,又抱怨天气不好,抱怨雪来得不是时候。成年人患得患失,总是对他人,对自身之外期待过多,反而是孩子能从命运中得到更多快乐。
一辆小型货车,使出吃奶的力气,堪堪停在路人身边。极度倾斜的轮胎,让路人意识到司机有多努力才让车不至于碰到自己,后知后觉,惊出一身冷汗。路边几个孩子,不管这些,早滚出个大雪球。几人推着雪球,玩得不亦乐乎,希望雪球沾上更多的雪,滚得更大。
雪,疯了似的下,下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