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南京是一座依壁雕凿的城市,以各种惊世骇俗的脏话闻名于世,城南一带生生不息的骂街更是堪称江南一绝。
自小我便是在城南耳濡目染的熏陶中长大的孩子。
我家门前有一条蜿蜒曲折的老街,似蚯蚓般狰狞的扭曲着。这条街的名字却很有意境,叫凤游寺。可这里既没见过凤凰也没有寺庙,只有遮天蔽日的梧桐树伫立在委巷两旁,一直延伸到巷子的最深处。倒是不远的地方有一座金粟庵,庵很小,里面也没有尼姑,老尼姑小尼姑都没有,只有一群光头和尚。
每日清晨,一群群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佝偻老太便汇集在金粟庵的门口。
一边朝菩萨供上香火,一边四邻八街的唠开家常,“隔壁篓子家的老狗日不要个逼脸,续个骚哄哄的小潘西,一天到晚亲娘日逼的浪叫,喊得逼逢倒裂的。”一盘念经敲磬的和尚便也敲不下去了,抹一把被太阳照得花花流油的光脑袋偷眼观瞧着。
作为土生土长的孩子,倒也见怪不怪了,其实就是普通的叙事,但配上丧心病狂的南京话听起来就可怕的一逼,把生殖器与现代脏话糅合的淋漓尽致。
真遇上俩老太互相骂街,那就简直不能听了。
城南一带大多黑瓦黄墙的平房,错落在拥簇不堪的巷弄里,一骂起来,全巷的人都能听到,纷纷跑出来看,东头一老太横眉立眼的扠着腰,西头再一老太颐指气使站在沾满油污的窗前,夹逼带吊的隔空对嚎着,“你家老头是个呆逼,你女儿是婊子,你老娘卖逼....”来来回回的挨个问候对方家属,骂得天诛地灭,震天动地。
南京人大多见怪不怪,只要没动上手就不劝架,就搬着板凳坐家门口看着,偶尔有好事的大叔,赤着胳膊,一手还隔着裤子在屁股上抓啊抓的,走到中间打圆场,“我日你妈行了行了,你们俩个老呆逼,都家门口的吵你们妈逼,停了停了。”
你听听,连劝架都没个好词儿。
常有外地人初来乍到,觉得南京太可怕,因为南京人说话的方式,几乎全是不假思索的脏字开头。
比如天桥下来了一卖字画的摆摊儿韵墨作画,边上一群围观的南京人指指点点。
“乖乖,这呆逼画得摆的一逼吊糟。”
“我日你妈,屌马画得像的一逼阿。”
“滚你妈,老子要买一张。”
听着是骂人,实则都是在夸,那卖画的若是没见过世面,手一抖就没法画下去了。
南京话难听,而且骂起来可怕的一逼。但也有可爱的时候。
前年青奥的时候,出了个吉祥物砳砳,一副二百五的样子,看着爆逼血丑。全南京城铺天盖地的甩骂,骂到后来,你们也都知道了,二胡卵子,七彩腰子精,越骂越觉得莫名的萌起来。
再后来,装垫儿台丑到哭的猴腮雷,到了南京也变成了萌点满满的呆逼日猴,经过南京脏话的熏染,顿时觉得好玩儿的一逼。
我在云南漫无目的旅行的时候,有一天路过保山,随意走进一家过桥米线馆子,百无聊赖的等着食物端上来,忽然听到老板对他老婆说“你个呆逼阿能快点呢,磨了二年半人家都等半天了,。”
你们知道,孤身一人,在遥远的异土听到一口熟悉的家乡方言时,真的觉得亲切又愉快。
我仿佛又回到了凤游寺,走在淆杂的巷弄中,太阳斜斜地垂落到西边,映出灿烂的红色。家家户户飘散着呛人的油烟味,随着一缕缕的炊烟四溢在晚霞的风中,又消散不见。
老板把米线端上来的时候,我抬头望了一他眼,
“阿能给我点辣油啊?”
去年的时候,我设计了一套南京萝卜吉祥物,配以南京方言做了几张地铁灯箱。
长久以来,萝卜都被标以南京人的形象,意喻实心没心眼,包容性强,外呛里甜。
其实也确实如此。
希望你来南京的时候,不会被满城的呆逼吓得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