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座城市的廉价出租屋里,安全感成了奢侈品

和大家先讲个小故事,去年我一个人住在城中村,很狭窄的一小片,都是比较破旧的楼房,不是很高,七八层的样子,没有电梯,一个一个格子般的房间,有单间、一室一厅,两室一厅,最好的是两室一厅,最火的是单间。大多数只身来到城市的都是租了单间睡觉作为梦想的起点。

当然我也是租了一个单间,六百一个月,是我工资不小的一部分,门是很普通的防盗门,没有铁门拴,我当时很不在意,一个人能有个落脚地就很知足了,每天上班,回来的时候就坐在小单间里看电影。

我是一个特别粗心的人,那时候也不懂得危险,虽然看了很多新闻出租屋里各种各样的危险事,但我想我一个人又没钱也不可能被劫色,所以大大咧咧的有些时候连门都懒得反锁,更没想着怎么去给门加固。

去年九月份的时候,有一天夜里,两三点钟,我恍惚间听到一阵用锁开门的声音,那时候迷迷糊糊的,后来脑子一清醒立刻大叫了一声谁呀,然后听见一串急促的脚步往楼下跑去,每每想起来还是后背一阵发凉。去年每天我都睡的很晚,两三点也是刚入睡不久,并不是睡的很沉,所以可以立刻听见钥匙撞门的声音,我不知道是有人开错了门,还是想盗窃,但是我真的被吓到了,连追出去看看是谁也不敢,只是一个人打开灯,抱着被子看着那扇朱红色的门,很久很久,满脑子又在想刚才那个是谁,又在后悔为什么不追出去看看,至少可以心安。

那一夜当然不敢睡了,我才发现我没钱但是有些人可能不知道,以为你有点钱,那你就惨了。后来几天也没有睡好,总是担心会有人会试图打开家门,之后我想了一个办法,在网上买了一个风铃,很响的那种,挂在门后,只要门微微一动,风铃就叮叮当当巨响,那以后我才算可以睡的踏实点。

后来条件好一些了,有点收入了,我换了一个门结实的房子,在里面有铁栓可以再锁一层,不过因为心理阴影,我还是在门后挂一个风铃。

在城市我们如蝼蚁般,是最最最弱势的一群人,为了梦想挣扎的人,有钱人住在安保齐全的高档小区,到处是摄像头,进出需要刷卡,而我们这些人住的地方,鱼龙混杂,只有破败的楼房,常年滴着空调水的陋巷,形色各异的人来来往往,安全感对于我们来说似乎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如果唯一要说点安全感,就是每个夜晚都可以听见一个摩托车巡逻队开着刺耳的警笛从楼下的水泥路缓慢驶过,似乎是在告诉那些心怀不善的人,警察就在附近的,这就是仅剩的安全感了。

一个女孩子我们一定要多努力挣钱,多花点钱住好点的小区房,知道梦想很难,生活不易,但一个人在城市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安全更重要了。

15年在一家公司,有个同事,女孩子,一个人在公司对面的城中村租房子,有些时候同事下午茶的时间就会闲聊一些八卦,有次问她想不想找个男朋友。她说想啊。问她为什么。她就说有个人陪不好吗,至少可以睡个安稳觉。

她是个很敏感的人,当初租房子的时候每次看见关于出租屋的新闻就会很害怕,每天去上班的时候会耍一些小聪明,比如在门口放一卷纸,在床上的睡衣位子记一下,然后回来看看纸和睡衣的位置有没有变动。

她笑着和我们说,是不是有点神经质,问我也觉得,但是没办法啊,住在这里真的一点安全感都没有,每天下班关在门里都不敢出来,我还学着网上说的那样,在门口放了两双男鞋。

说着她咧嘴笑了笑,然后摊了摊手说,你们看看因为这样原因找男朋友的很少见吧,女孩子在外面太没安全感了,以前在家都是乡里乡亲,一点都不怕,现在都是五湖四海的陌路人,想想就怕。

我不知道怎么回她,就淡淡地说了句,女孩子还是敏感点好,至少不容易受到伤害。

还有一个同事说他当初在城中村找房子的时候,找了很多很多家,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合适的,去看房的时候正好看见隔壁几个光着膀子的男人在那里喝酒划拳,他当时转身就离开了,因为她知道隔壁住着这样一群人说是没有安全感可言的。

我们背井离乡,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没有安全感了?

身边住在城中村的朋友很多,每个人都像只蜗牛一样在城市里爬行,早上穿好商场打折的西装上班,回来穿着拖鞋换上淘汰的睡衣躺在床上看电影或者玩一把游戏,每天只是不断地重复前一天,总觉得梦想在这不断的复制间会有质变,可是那一天什么时候会来,没有人知道,只是有些人成功了,无数人就像过河的蚂蚁一样奋不顾身,“也许会成功”是支撑我们唯一的动力。

贫富之差带来的生活环境之差在任何地方都是一样的,每个人咬紧牙关低头奋力前行只是为了从一个相对低的层级向高的层级跨越,去寻求一种安全感,有些人的安全感是钱,有些人的安全感是地位,而如我们这些在城市罅隙间为了梦想生存的人,很多时候安全感也许就是自身切切实实的安全吧。

有一句话说的很心酸:城市很富裕,但我们很贫穷。

是的,深以为然。

*作者:路遥,安静写写故事,世间冷暖自知,默默无闻行走世间的闲人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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