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内心对那个人面兽心的老板进行千百次咒骂后,前一秒还母老虎般的我呆坐在桌前,终于忍不住掉下眼泪。凭什么是我,凭什么是我离职,难道就因为我没有靠山没有后台?孤身一人来到这个城市,工作一直勤勤恳恳,为人低调忍让,就因为今天不甘再被领导任意摆布,为自己争取该有的东西就该被辞退?呃,或许自己今天态度太强硬?我一边悲伤自己时运不济,一边又在找自己的不对。找来找去连自己都搞糊涂了,我使劲摇了摇头,心里还是认定是那只老狐狸的错偏多:跟一个小姑娘计较那么多的中老年人也不是个什么好人,何必再费那么多脑细胞来思考谁对谁错,以后眼不见心不烦!
当脑袋里的两个小人打完100回合之后,我终于蔫叶般地起身去洗漱。挤牙膏,放热水,刷牙。看着浴室镜里那个满头乱发的自己不禁回想起自己26年的人生:从小是个乖乖女,中规中矩地长大,秉持着助人为乐的精神没有过害人之心,虽然有时有些固执,认自己的死理,也算过得顺顺遂遂。今天才见识了人心的“险恶”,因为不懂所谓的套路,平时不愿意学,现在吃亏了吧,你活该,路小唯。虽然咒骂着自己,可心底还是抵触去了解那些乱七八糟的套路,这辈子我怕是也学不会了。
蔫蔫地刷完牙,正要蔫蔫地去洗澡,没想到脚下一滑,仰面摔倒,一边倒一边想:今天真是倒霉到家了。“啪”的一声,头重重磕在地板上……
“小唯,小唯。。。”耳边传来呼唤声,我涣散的意识逐渐被拉回来,嗯,眼皮好重,费力地睁开眼睛,入目的是苍白的墙壁还有床边坐着的林冉,呼唤声就来自于她。 见我睁开眼,她稍稍起身,说:“小唯,你可醒了,吓死我了。”
“我,我怎么了?”我虚弱地问。
“你呀,感冒这么严重了也不去看医生,我下班回来就看到你躺在地上,额头烫得吓人,我和陆迁好不容易才把你送到医院来。”
陆迁?我们不是老死不相往来了吗?不对,林冉怎么在这?她不是两年前就跳槽到海市了吗?现在怎么会出现在东霖市呢?
“林冉,你怎么在东霖啊,什么时候回来的?”
“什么跟什么呀,我一直都在东霖呀,我这个室友这么没有存在感吗?哎,小唯,你该不是烧糊涂了吧?”
“你不是跳槽了吗?”本来就晕的头被绕得越来越晕了。
“我倒是想啊,可这刚上班大半年的一点积蓄都没有,工作经验也没有,想跳槽没有资本。”
上班半年?什么情况?我和林冉同一年毕业,进入同一个公司上班,成为室友,我上班四年,她怎么说半年呢?
“林冉啊,”我试探性地问,“现在是哪年啊?”
“干嘛这么问,2012年啊,你不是真糊涂了吧!我去叫医生。”说着便朝外走去,边走边嘀咕:“医生不是说醒了就没事了吗,怎么现在跟个傻子似的。”
病房里只剩我一个人了,我顶着虚弱的脑袋用我有限的脑细胞思考着:我这是穿梭时光隧道了?可人家不是都穿清朝、唐朝,一穿几百年、几千年,我这,是不是“穿”得太短了?
在医院躺了两天,我算是想通了,穿了就穿了吧,就当额外多活几年,唯一让我痛心疾首的是:以前的我为什么不关注彩票?在悔恨了几百次后,林冉来接我出院了,哦不,林冉和一个,小帅哥,来接我出院了。
“东西收拾好了吗,小唯?本来陆迁要来接你的,可他临时被叫去加班了。对了,这是我堂弟林远,转学来一高读书的,被我拉过来做苦力了。”
听到林冉介绍自己,林远朝我微微一笑,开口道:“小唯姐好。”
是个嘴甜的小伙子。“你好,林远。今天要麻烦你们了,等你们俩都有空了,请你们吃饭。”
“跟我还客气什么,下次不要再这么吓我就行。”林冉给我一个白眼。
“好好好,下次不吓你了。”我的心里暖暖的,只身一人来到陌生的城市,林冉在我生病时给予的帮助让我觉得不再无助。
“嗯,这就对了!那我们走吧。”林冉说到。她身后的林远稍一探头看到了我放在床头收拾好的包便开口道:“我来帮忙拎包吧。”
“那就谢谢咯!”我不客气地回答。他一听又是一笑:“不用客气。”说着就不疾不徐地走过来拎起了我的包。
我冲林冉说:“这个苦力太主动了,我都不好意思了。”
“别拘束,我们家乡的男孩都是耿直boy,淳朴又厚道,你看我就知道啦!”
“你的意思是你是一个耿直boy?”我特意加强了boy这个词的语气。
“对呀,我就是……不对,路小唯你这是变相埋汰人啊,不带你这样的,病好了就拿我开涮……”林冉开启了话痨模式,细数起我的种种不是。我只好掰过她的肩,搂着她朝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回应她:“是是是,是我不好……”林远则在一旁笑而不语。
林远把我们送到五年前我和林冉合租的公寓楼底,转身对走在后面的林冉说:“姐,送你们到这里行吗?我得赶回学校了。”
“行,包不重,没问题,你自己回去小心点啊。”说着,林冉便接过林远手中的包,林远向我挥手告别然后转身小跑离开。我也转身在这座熟悉的公寓楼前站定:记得在这里住了两年,也是在这里,和陆迁分道扬镳,现在又回来了,还要再经历一次那些不堪和痛楚吗?我不愿意了。
“愣着干嘛,走吧,小唯。”林冉见我愣了神不禁开口唤到。
“哦,好。”我连忙追上去。
一边朝电梯走去,林冉一边对我说:“对了,陆迁让我转告你,加完班他就过来。尽顾着数落你,把这茬给忘了。”他要来吗?“陆迁人挺好的,你生病那天,大晚上的,一听说你病了人家二话不说就赶过来。你俩是闹着别扭,可他不也照样为你忙前忙后,你呀,差不多就行了,别老绷着,小情侣床头吵架床尾和不是很正常嘛。”
林冉说工作了半年,那这个时候我和陆迁已经是男女朋友了。闹别扭?怕是又吵架了吧!呵,我和陆迁在一起时吵了不少架,这次到底是因为什么我已经不想去想,不想再和他争个谁对谁错,他大概永远都觉得自己是对的,而我已经被他的自以为是牢牢捆住,不愿再多说一句话。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我一抬头就看见门口的陆迁。他还是一样……一有心事就舒展不开的眉头轻轻皱着,看到我时他的脸上显出几分热切,却又因为摸不准我是否还生他的气硬生生地把这热切给压了下去。他结结巴巴地开口:“小……林冉,你……你们回来了。”
我的心里突然浮起一层忧伤。还是一样,他对我还是一样的小心翼翼,小心地拿捏着自己说出的每一个字。我不忍,终于低声开口道:“嗯,我们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