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歌隔了二十年 仍然让我泪流满面

月亮粑粑

请点开上面这首歌,再看以下文字。

昨天下午,

小剧场的说书间隙,

网易签约歌手张晨在台上抱着吉他轻轻唱:

寒星点点眨眼睛

月到中秋分外明

站在水边望月亮

月亮下面是故乡

月光揉在江水里

想起爷爷的身影

今年天气冷得早

秋风轻轻绕我心

月亮月亮我问你

今天你多大年纪

什么时候我已长大了

你却依然很平静

猝不及防地泪流满面。

我想我爷爷了,如今距离他过世,已经快20年了。

小的时候,爷爷并不和我们生活在一起。我们一家五口住在父亲工作的单位大院里。我经常盼着爷爷来看我们。

爷爷会在来的时候,拆开一包董糖,坐在我对面,看着我把整块的吃掉,然后把包装纸折叠起来,把里面的屑屑压压整齐,再打开倒在我张得大大的嘴巴里。

爷爷会在临走的时候,悄悄塞给我们几个孩子每人五分或者一毛钱,那一天就是我们三个孩子盛大的节日。我们在上课的时候边心不在焉的听课、边精打细算着,放学以后可以在校门口买些什么好东西。

爷爷把他的工资一天天攒着,在年三十那天赶这送过来,让父亲去给我们买了一台电视机,那是我们整个童年的盛宴。

后来爷爷退休了,老家的房子也被拆掉了,就搬来和我们一起住了。

姑父给他买了一只很漂亮的鸟。他每天在家里打开笼门,训练鸟自己出来进去。练得熟了,他就带着鸟去公园了,打开笼门让鸟出去玩儿,然后等着鸟自己回家。鸟儿一去不返,爷爷每天继续带着空笼子去公园,坚信他的鸟一定会回来。

父亲有一盆假山,假山上有一株植物,这植物不知何故枯死了。爷爷就去池塘边挖了一株不知什么野草,连着池塘边的泥巴一起补在那个位置上,看起来风格诡异,父亲哭笑不得,却不能说什么。

我带回来一只狗,这狗成天跟着爷爷进进出出。爷爷天天带着它出门散步,总往我实习的地方走。日子久了,这狗都会自己来找我了。

在家的日子久了,爷爷很是无聊,他说:我还年轻的很呢!

爷爷去报名当志愿者,就是那种穿个红色小马甲站在十字路口斑马线上摇旗子吹哨子的。我们没有拦他,认为人家肯定不要他。爷爷却红光满面地回来、得意洋洋地说:成了!我少报了十岁,他们都没看不出来。

爷爷又瘦又小,奶奶却气度不凡。幼年看了一肚子杂书的我,有时候会想,奶奶莫非是谁家的千金小姐,爷爷只是她家的长工,被爷爷使伎俩骗着跟他走了。

可是爷爷去马路边站岗,奶奶就在家惦记着,过了点不回来,奶奶会在家里连声骂,等看到人回来了,就不啃声了。爷爷回来的时候,会给奶奶带些小玩意儿,比如一个苹果、一些零食。

没事的时候,爷爷会陪奶奶抹纸牌。那种纸牌细细长长的,我一个也不认识,看着倒像麻将的花色。他们两一边抹,一边吵,什么你的牌比我多了;我的花比你少了。我不懂牌,只瞧着他们有趣。

我慢慢长大了,念书、工作。我的世界越来越大,他们的世界一成不变、年复一年。我出去的时候,会给他们带礼物,茶壶啊、保健球啊、各种小玩意……就像爷爷当年带给我们。

爷爷会很开心,留着这些不值钱的零碎摆放着,等邻居们来串门,就骄傲地拉他们看,告诉他们这个这个、那个那个。

后来我离开了单位,自己做事情。爷爷的身体慢慢不好了,他不再去斑马线站岗,认真的挥舞着红旗,吹着哨子,不让任何一个人闯红灯;也不再去遛鸟、不去池塘边挖泥巴……,他甚至不再起床,总在床上躺着。有时候要自己起来去卫生间,只能扶着墙慢慢慢慢地走,那么近的距离要走好久好久。我看着他,瘦得让人心疼。

我出去进货,从出门到回来,一共三天。这三天里,爷爷呼吸停了、人火化了、骨灰下葬了。这一切发生的时候,我都一无所知。等进了门,爷爷已经是一张黑白照片在墙上看着我。

又是一年中秋,有首歌从小就会唱:八月十五月儿圆呀,我为爷爷打月饼呀!月饼圆圆甜又香,一块月饼一片情呐!如今,我会做很多很多点心了,爷爷都吃不上了。

这么多年过去,很多事情,我以为已经淡了、忘了,听到张晨这首《月亮粑粑》,眼泪却忽如其来。

月亮月亮我问你

今天你多大年纪

什么时候我已长大了

你却依然很平静

泪眼中,我仿佛又看见爷爷坐在桌子对面看着我,耐心地等着我把董糖吃完,再帮我把那些小屑屑压压整齐,倒进我张大的嘴巴,然后再帮我擦掉嘴角的痕迹、拍拍我的脑袋。

爷爷,什么时候,我已经长大了呢?

爷爷,如今我自己会做月饼了,你在哪里呢?

爷爷,如今每次路过成贤街路口,我都会看看那条斑马线呢。

爷爷,如今那个盆景上的野草,爹爹都还精心照顾着呢,他们都长得好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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