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中年,时过境迁。我最爱的那个人,我的老师,我们在一起的时光仍时不时在脑海中放映,每一帧都是如此清晰,每一秒都不忍跳过。墨雪,你好吗?你知道我在想你吗?
1994年,一个文艺青年踏进高校校园。学校里来来往往的时尚女孩成为了最靓的风景,青春的荷尔蒙从此伴随我度过四年的美好时光。
大一的日子似乎是最悠闲的。文青的我毫无违和的爱上了摇滚,每天都是几个志同道合的兄弟聚在一起听着撕心裂肺的西方摇滚,嘴里唱着黑豹、唐朝和超载。一米八三的我不知不觉留起了长发,没错,《东京爱情故事》里洋介的模样。
从小就喜欢足球的我,毫无悬念的加入了系足球队。系上或校级比赛时,场边五颜六色的女同学呼喊着我的名字,下场后一张张热情似火的脸簇拥在我黝黑而雄性的身体旁,整个操场弥漫着荷尔蒙的味道,诱惑而忐忑。
下半学期,在宿舍兄弟们的改造下,我终于脱单了。不痛不痒的二次恋爱让我陷入了迷茫,我要追寻的爱情是什么?她们在哪里?是我孤芳自赏、高高在上还是我要的那个她还在我目光所及之外?我有点忧伤,却不知上天已经做好了一切,只等时机到来。
新学年我们增加了一门新课:数据结构。听班主任说课程很难,要求我们认真对待。对新来的老师我没多想,不出意外应该是男性、四五十左右、目光呆滞毫无生气照本宣科。以至于第一课那天差点去打麻将,三缺一的沮丧在铃声响起的那一秒变为了惊喜,一次永远都不想忘却的喜悦!
老师进来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鹅蛋脸,乌黑漆亮的长发批在稍斜的肩上,大大的眼睛明亮而深邃,坚挺的鼻子下二瓣大却不肉的嘴唇,白皙的颈脖旁微凸的锁骨若隐若现。一身碎花连衣裙,搭配一双白色带纹的运动鞋,雪白的小腿在九月的阳光里忽闪着台下一双双饥渴发光的瞳孔。
我失声了,突然想说些什么,喉咙却怎么也发不出一个字,耳朵嗡嗡着响,甜美又标准的普通话在我听来如此空灵,遥不可及。初秋的风摇曳着窗外的银杏树,微微发黄的叶子戏弄着夏末的阳光,把它剪成星星撒落在陈旧的讲台上。我的老师,墨雪,就站在那里,笑着,把我的魂魄摄走了!
爱情是生活最好的调味剂,我知道我的美好生活开始了。本着不打无把握的仗,通过自身魅力无耻的搞到战前情报:李墨雪,二十四岁,学霸,本市985毕业,留我校,准备考研,恋爱是否模糊。
追求的过程一如俗套,艰辛的程度却超出我想象。上她的课从不迟到,早早坐着只为离她更近一点。认真笔记及装模装样的专注只为得到一眼回牟,一泯勾魂。下课后故意拖在后面,紧张心虚的问几个高难度问题,彰显学识的同时以引起女神的关注。
慢慢熟络过后,开始谈及老师的私生活。喜欢做什么、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样的人等等,她矜持或谨慎的支言片语我墨记于心,通过智商理出所有条理,为最后的攻坚战准备了充足弹药。
足球场边,林荫小道,教师宿舍渐渐的留下了我们的身影。同样喜欢文学的她时不时和我为争论一个主人公的性格面红耳赤,粉红里带着娇怒,最后单手对我一阵捶,绝望的喊出一句:“”你是学生,我是老师,你说谁对?”我一脸严肃而深情的凝视着她,十几秒也不说话。她羞涩的跑开,我没有追,双脚开始融化,心在砰砰的跳,幸福的氧气穿流在全身每一根血管,空气像棉花糖甜蜜,欢快的与我的肺交换着爱情的喜悦。此时此刻,我愿与诸神为敌,只为能够拥有你!
我们就这样成为了恋人。浓情、新鲜、思恋裹挟着每一天每一秒,在一起的日子连呼吸都感觉是浪费时间,重复每一天,却毫无厌倦。肉体的撞击更让我们明白爱的意义,不分黑夜白天的缠绵让她增添几许妩媚,几许成熟。我们人生最美好的时光似乎在那一段凝固了,停滞了!
美好的之所以美好,是因为它的短暂。我从不曾想我们的爱情像烟花,可一开始如果注定是宿命,又有谁不愿意毅然的走进宿命?放寒假的前几天,异常寒冷,南方的校园零零星星的撒下几片孤独的雪花,光秃秃的银杏似乎在告诉我:这是一个分手的季节!墨雪告诉我她异地恋的男朋友来看她了,高中同学的她们要一起回老家,订婚宴就在春节。
她哭了,低泣着让我看不到她的泪水。:“小珂,结束了,这样不好,面对你们我只有痛苦。”我抱着她,她停止了哭泣。房间安静下来,突然感觉像世界末日就要到了,彼此越来越紧的抱着对方。外面阴冷的天空传来几声鸽哨,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后面的故事很平淡,墨雪找到以前的教授,提出考原学校的研究生并希望调到原学校教书(这是后来找系老师打听的)。她就这样走了,悄无声息。可思恋的力量在我心里挖了一口井,想她的时候就对着井口唱歌,述说。
我的情人,也是我的老师。我想你了,你也想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