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看唐诗品汇(2.2)《正日临朝》

第一卷的第二首五言律诗,是李世民的《正日临朝》,全文如下:

条风开献节,灰律动初阳。百蛮奉遐赆,万国朝未央。
虽无舜禹迹,幸欣天地康。车轨同八表,书文混四方。
赫奕俨冠盖,纷纶盛服章。羽旄飞驰道,钟鼓震岩廊。
组练辉霞色,霜戟耀朝光。晨宵怀至理,终愧抚遐荒。

这首诗写的是正月一日皇帝宴请群臣的盛况。唐代的春节七天假只有普通官员能够享有,老百姓则没有假期这种说法,想休息了随时都可以休息。至于皇帝,则是全年无休。

条风是东北风,灰律是芦苇灰用于确定时序。这两句是说节日已至, 紧跟着的六句则是对一年工作的总结:

百蛮奉遐赆,万国朝未央。虽无舜禹迹,幸欣天地康。车轨同八表,书文混四方。

那时候的长安城, 有多少外国人呢?贞观期间,长安不过二十万户,光突厥人就占一万户,更不用说中亚、波斯等诸国。李世民称他们为“百蛮”,要求这些蛮族在长安城就得遵守唐朝的法律,学习唐朝的文化。这些百蛮为了表达对唐的尊敬,纷纷献上自己的礼物。

在这些看似祥和的情景下,有很多的隐患,长安大量的外来人口,甚至不少是有血仇的突厥人,为了防止这些人闹事,长安城也有相当多的警备力量:

赫奕俨冠盖,纷纶盛服章。羽旄飞驰道,钟鼓震岩廊。 组练辉霞色,霜戟耀朝光。

这些似乎是阅兵的盛况,李世民在朝堂上接受万国的朝拜,远方的广场是他忠心的卫士,这是何等的威风,何等的权力。但是如果仅仅表达帝王的威仪,这首诗也算不上什么。最妙的是后两句:

晨宵怀至理,终愧抚遐荒。

“我掌握了天底下最大的权力,但我还是心系那些边荒地带的子民,他们不幸的生活会让我感到惭愧。”

太宗的阅历使他明白,繁华的长安终究不是唐的全貌。他心中的遐荒不只是传统的边界,而是整个天下。正因为这样的心态,所以他对外族始终显得宽容。但是宽容是有限度的,实际上对于外族有一定苛刻的要求,例如禁止他们着胡服等,对于他们违法的惩戒更是显得重一些。长安城的居民看待这些外族人和疫情期间其它省份看待湖北人差不多,小心的审视以及带点......

评论

这是一首在文采上显得很普通的诗歌,描绘的无非是一场会议的盛况。但是结合了皇帝的心迹,这场堪称豪华的会议,对比皇帝心系天下的自述仍然显得卑小。

在诗歌中,车轨同八表,书文混四方。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对于如何接纳外族,让汉人和所谓的西域人和睦相处,唐代花了很多年来处理这些矛盾,一些政策更是极为复杂,并非简简单单的同文同服。在贞观时期,因为有各族公认的“天可汗”在,外族人能够收敛自己的锋芒,但是唐代衰落之后,有不少外族人开始掠人子女,烧杀抢夺。当然,仇恨是相互的,一些外族在战乱中被灭族。
总体而言,唐帝国的对外政策是成功的。异域给唐帝国带来新的信仰,新的饮食,新的音乐。甚至为唐提供了宰相、将军、学者。当然,我们现在回头看也许更多看到是鲜血,但是对于唐而言,接纳和包容是帝国的主旋律。最重要的是,千年之后,那些在长安的“外国人”,已经成为了地道的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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