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跟你聊一聊

亲爱的你:

      见字如面!

      你那里还是凌晨吗?下雨了吗?独自一人吗?在看书吗?在听歌吗?在写字吗?还是,依然躲在角落里忍着不哭出声?

      我常常跟朋友们聊到凌晨两三点都停不下来,好像并不存在睡眠这件事,更甚的一次,到清晨六点了,当窗外传来了清洁工人扫地的“刷刷”声后才心有不甘的沉沉睡去。

       此刻,我想跟你聊一聊,只是,聊一聊。

       今年的广州特别多雨,从一月份断续下到如今都没有要停下的迹象。我喜欢透过昏黄的路灯看着雨滴前赴后继地落下来,掉进马路上的小水坑,打在前面的女生拿着的花伞上,滴在我穿的白色布鞋上,它们蹦蹦跳跳,然后片刻后消失不见。我顺着它们留下的痕迹,看见这一场下不完的雨正汹涌的冲洗着你的心,它们日夜不停的打湿你的心,淹没着一切,就连有个人离开后留下的一把足以燎原的星火都一起浇灭了。在这样的雨季里,打不打伞,到最后都狼狈不堪。

       我的记忆从最初的两个月那里开始。每天下班后,你坐着固定的班车回住处,下车后的你,并不急着回去准备晚餐,而是走向站台的座位,坐下,点开手机的播放器,听一首歌,看着对面的路灯亮起来,看着公车传送来一批又一批的回家的人,他们下车,从你的面前经过,成群结队的朋友,手牵手的情侣,环抱着小孩的爸妈,落单的零散的,他们带着各色各样的表情,朝着同一个方向走过去,一首歌听完了,你就站起来,跟对面的路灯说声“再见”,然后加入他们,日日如此。

       我很疑惑,却也从未开口问你一句,为什么要这样?可能我知道,你不过是求得一首歌的时间好让自己舒服一些,我不会打扰的。

       朋友心疼你一年多来都是自己一个人住,心疼你独自一人时的孤独。的确独自应对过很多个不能入睡的夜,怕黑的你,刚开始需要点着小夜灯才能安心睡着,后来,也能慢慢的戒掉了。只是,半夜被噩梦惊醒的你,被雷声吓醒的你,被鼻血呛醒的你,睁眼后对着无边的夜,伸手去摁亮手机屏幕,想找一个人,可手指在那个人的消息框停了一会,叹一口气,然后放下了。这样真实的包围着你的无助感,比恶梦,比雷声,比身体的不适感,更逼迫着你,让你的孤独无所遁形。

       诶,你躲在衣柜旁边埋首忍住抽泣的模样我看见咯。我想轻轻地走近你,递给你一张纸巾,然后坐下来陪你一会,想摸摸你的头跟你说一句,没关系,大声哭吧,只有我能听见,没关系的。可没过一会,你就抬起头一把擦去眼泪,微红的眼眶里装着不舍与想念,捂住胸口,忍不住地哽咽,却还是喃喃地说着:“不要难过,不要难过。”那一刻我只能站在一边看着这样的你,伸出的手僵在那里,你说一句,我就在心里痛一下。

     那个人离开之后的周末忽地空出来,再不用费尽心力计划着期待着奔向另一座城市,为见一张脸坐上两个小时的长途车,带着跳跃的心,以及踏出车门那一刻快要溢出的喜悦,投出八爪鱼式的拥抱。只是冷风过境,这些能细数的过往一下子被卷走,你总是想,怎么独独只留你一个呢,与过去有着最大关联的一个,反而幸免于难?可你的心也从此空了出来,空旷的让人害怕,细声低语都传来回音,装饰这里的当初满心欢喜,而今幻化成低泣的每一个回声。

      亲爱的你,知道吗?接受一个人的离开,要像适应季节的变换更替一般自然。秋风来了就收紧外套,抵挡萧瑟,夏日的骄阳里就尽情享受一根冰淇淋的冰凉与甜蜜。不要试图拖住它们的脚步,毕竟我们都是这世间的万物,都逃不开来了也会走的宇宙定律。

       我看见了,你所有的委屈与难过;我也看见了,他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开的;我还看见,这几年来你亲手用一砖一瓦建起来的城堡坍塌成一片废墟。你站在这断瓦残垣里,茫然无措,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这里曾装饰过你们所有的梦,只是守着守着就剩你一个,那个人缓缓地走开,留下一个深情的背影,那影子,在地上越拖越长,人走了,影子却还在,伫立在离你不远处,像一把利刃,闪着回忆的光,那光在夜里尤其耀眼,照在你身上,一圈一圈的绕住你,你妄想着能汲取一丝温暖,却被它一寸一寸的刺痛,在每一个醒来的深夜,要试过多少次,你才会停下?每次看着你在睡眠中也不曾放松一刻的眉头,多想去你的梦里看看,到底是什么被打碎了,你竟痛成这模样?当然这个我也不会开口问你,固执如我,你只会选择沉默。

       后来的每个日子里,我都站在离你不远处,静静地望着你。工作时没忍住眼泪的你,在公车上也红着眼眶的你,在路上会莫名叹气的你,在地铁口望着雨无奈的笑的你,淋着雨已不再匆忙赶路的你,精心准备了晚餐也是一个人吃完的你,到后来对一切都说着不重要的你,看着过往留下来的旧物发呆出神的你,在梦里带着怨恨的你,在夜里喋喋不休不肯睡的你,听着歌下一秒就掉下眼泪的你,看着电影情节感伤地泪流满面的你,在朋友面前又能大声笑出来的你,咬着牙在一点点习惯的你,慢慢的走在漫长黑夜里的你,看过了每一个你,都极像我的模样,我在心里心疼了一遍所有的你,每一个模样的你,我都很爱,会一直爱。

       只是没想到,这样的我其实一直在逃避,我没有你这样去承受的勇气,一次次的懦弱,让我即使是看着这样的你,也依然选择无动于衷的在一旁观望。现在的我,突然很想穿越到过去,抱一下因忍住眼泪而颤动的你的肩膀。我看穿了自己的边缘与拧巴,纠结与固执,不甘与挣扎,因为你,我想跟自己握手言和,想好好的原谅自己的傻气,然后承认自己的脆弱与失去,以后,不再只是望着你,而是与你一起,一起并肩作战。

       诶,你,我想对你说一句,只说一句。

       我来负责对往事一笔勾销,你只要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就好。

       你就是我,我也是你。我们拥有彼此,也曾舍弃对方。既是虚无的,又是生命中的一切。

      如果这场生命注定是孤独的,那这一丝丝的暖意,我愿意照单全收。

       今夜的你,若是依旧不能好眠,也要看见站在你旁边的我。

                                                               好好爱自己的我们

此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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