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辈子只在一个地方干同样一份工作,还要把子女也搭进来做同样的事,这样的工作搁现在恐怕绝对不会有人愿意去做吧。现在的职场干满一年就算进圈子,3年就能称资深,5年以上就是骨灰级专家了,而且人人焦虑没有变化,知识没有更新,担心一个地方呆太久会把自己固定死,没有机会尝试新的领域。
周末去看了个展览《花开敦煌----常书鸿、常沙娜父女作品展》,却恰恰都是相反的,今天的人简直无法想象,父女两代人一生都只做跟保护敦煌、临摹敦煌壁画,推广敦煌艺术有关的事。相同的工作父亲做了一辈子,女儿也是同样。
常书鸿早年留学法国学的是油画,作品屡屡获奖,常沙娜就出生在法国里昂,抗战刚开始的时候,常书鸿带着全家回到中国,去了趟敦煌,就再没离开,女儿的青春期都是在敦煌度过的,虽然去了美国学画,回国后做的还是跟敦煌有关的事。有意思的是常书鸿最开始去法国是一心想学习最新染织技术的,看来职业生涯的开端往往跟最终的结果也未见得是一致的。
为了敦煌这个当时几乎没有多少人关心的地方、父女俩做着无利可图、无名可出的事耗费了整整两代人近百年的时间,到底背后的动力是什么?什么样的工作值得付出一生、甚至两代人去完成?
谈到什么样的工作是好工作时,现今最流行的说法就是钱多、活儿少、离家近,其实每个人的答案都不同,但凡是能支撑一个人倾尽一生付出的工作一定是他自认为有意义的事。
什么样的工作才是有意义的工作?怎样给自己规划一个有意义的工作呢?
1. 了解并接纳自己
首先了解自己的性格特点,知道自己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喜欢做什么样的事,想想自己为什么工作,工作里什么最重要,是他人的认可赞赏、还是自己认为有意义、还是能学习成长有发展空间、或者是有挑战性可以探索自己触摸人生边界的可能性、或者就是简单地追求工资福利待遇,这些都是跟个人价值观紧密相连的部分,找到跟自己价值观相符的工作领域,才能坚持成为事业。常氏父女能把一件事做这么久,根本还是相信这是一件有意义的事吧。
2. 找到自己的兴趣点
了解自己才能知道自己擅长什么,扬长避短去做那些很容易就有热情并唤醒内在驱动力的工作。几十年里面对的都是壁画、雕塑、佛像,一定是有强烈的兴趣,才能不断找到可挖掘的点并乐在其中。最幸运的事莫过于能把自己的兴趣变成饭碗,大部分的人恐怕都还难得有这样的运气,没有兴趣的工作只能是枯燥乏味,而有些兴趣又只能当作业余爱好,还不足以成为职业。
3. 有能力并乐于投入时间进行能力积累
喜欢做的事情花多少时间都不会觉得累,时间的积累和刻意练习必然会带来高于平均线的能力水平,要想在一个领域成为顶尖选手,必须投入远远多于他人的时间进行能力训练和经验积累,常沙娜从十几岁起浸淫在敦煌的艺术环境中,玩儿的时候就是跟着父亲和他的朋友们一起临摹壁画,看的多,听到的艺术见解也多,本身的悟性、潜力经过刻意训练跟敦煌完美契合。
4. 享受工作的过程
绘画中的每一根线条、颜色的调和、整体与局部的细微调整都会带来整幅画面结果的变化,绘画中的整体布局、逐步深入、然后再出来纵观整体的结果,整个过程的掌控感、结果的审美带来的成就感,这种享受是他人无法了解的,也是意义感的来源。
5. 合适的契机和发展空间
在几十年的时间里,常氏父女临摹壁画的初衷只是被敦煌艺术打动,看到损毁严重的情况在那个年代只能用临摹的方式保存下来,历经社会动荡,直到建国后国家有相关建设的工艺美术设计需求,敦煌于是成为常沙娜的设计灵感源头,成功设计了人民大会堂、民族文化宫的建筑装饰,成为中央美术学院的教授,中央工艺美术学院院长。临摹壁画从一个爱好,成为了工作和事业。到今天敦煌的美逐渐被世人所知,在生活美学中的应用更为广泛,在艺术、教育、建筑、服装、礼品装饰的发展空间更广阔。两代人几十年时间里的努力,到了绽放的时候。
6. 合理的薪资福利待遇
日本人曾称常书鸿是活着的国宝,谈到敦煌,除了这父女俩也没谁了,八十年代常书鸿调到北京,有了更好的待遇和条件专心进行敦煌研究。由于原作损毁,父女俩的临摹画作某些已经成为替代原作的唯一作品而价值连城,这些都是临摹画作的人当时当地从未想到的。
比起今天大多数人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职业发展路径,常氏父女两代人一生只做一件事,保持绝对的热爱与专注,生活简单,精神世界只有敦煌和它的美,在敦煌的壁画中既找到快乐也是他们困难痛苦时的避难所。一生的成就从未刻意规划过,只是遵从内心所向,找到自己热爱的领域,持之以恒地磨炼技能、丰富经验,经过几十年的时间打磨,到了花开灿烂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