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一个劲地飘落,在路灯映衬下,纷乱繁杂,直搅得天地一片茫茫然。
江海林踏着细碎的积雪,迎着飞舞的雪花,一个人走在一条小街上。
下午时,干妈给他打了个电话,让江海林在她家楼下老陈家馆子订个包间,并让他务必来。
江海林也没多想,干妈喊他吃饭,自然爽快地就答应了。
走在路上,自然而然想到了干妈,不由得在心里想,70多岁的老太太,请谁吃饭呢?还要他自己做陪。
他想了半天,也没理出个头绪,于是抿着嘴笑了笑,摇了摇头。想这么多干啥,去了不就知道了。
他裹了裹衣服,加快脚步,匆匆向老陈家馆子的方向走去。
老陈家馆子是个老店,几十年风风雨雨,店里是装了拆,拆了又装,也是饱经沧桑,已经传了三代人了。
尽管岁月变化,但他家的味道一直在,还是那熟悉的老味道。
店门口挂着厚厚的布帘,隔着水汽腾腾的玻璃,江海林看到热热烈烈、开心舒畅、喧嚣热闹的食客身影。
约上三五好友,聚在小店,几杯淡酒下肚,情却浓得化不开,要说的事儿扯不完,东说西说,日子就在这酒桌上,显得畅快舒坦。
掀开门帘,一股暖和的气息迎面扑来,真是吃饭行酒的好天气。
服务员忙得顾不上招呼他,他也是老顾客了,轻车熟路就上楼了,推开名为红昌的包间门。
见他进了包间,有服务员连忙跟了进来。
“先生,您是现在点菜还是等客人到齐了点菜?”
“哦!等等吧。”
江海林打量了一下包间,墙壁重新进行了装饰,涂抹了一些像大街上的公益宣传画儿一样的图案,这桌子板凳还是老物件,透露出古朴典雅的感觉。
这个包间他来过多回了,他和顺子一起也来过好多回。
有一次他们偷了家里的钱,不敢在大厅吃饭,怕被熟人撞见,就央求服务员让他们到包间吃饭,没成想服务员竟然答应了,他俩乐坏了。
后来还有一次,顺子失恋了,在这个包间里哭的稀里哗啦的。江海林骂他,没一点男子汉大丈夫的样,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拿出点气概来。顺子哭着说,我就喜欢她,我就心里舍不下她。一想起就心疼,疼的不得了。
只是如今物是人非了,包间还在,能一起喝酒的人却不在了。
服务员的一声“先生,那您喝什么茶?”把正沉浸在回忆中的江海林拉回到了现实,他定了定神说,不用,我带茶叶的。
不知道今晚要和谁吃饭?都这个点了,怎么除了他之外,一个人也没有。
江海林拿起了手机,“喂!干妈,我,海林,今晚您请谁吃饭呀?怎么到现在除了我没见其他人呀?”
“哦,海林呐!今晚吃饭,就你和顺子两个人,我就不陪你了,今天是顺子的生日,往年都是我陪他,给她过生日,今年你好好陪陪他,我老啦!陪不动了,你把他爱吃的菜都点上,你陪他喝喝酒,多少年了我都没有给他倒过酒。”
江海林一下就愣住了,他半天没缓过神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也不知道说什么。
手机那头,“喂,海林,你听见了吧?听见了就吱一声,我挂电话了,哎老了,不中用了。”
江海林连忙回答,哦,干妈,我听见了,听见了,我一定好好陪顺子过个生日,您多保重!
打完电话,江海林的心情一下变得沉重起来,如果顺子现在还活着,他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是个资产过亿的大老板,还是贫困窘迫的穷小子?哎!人呢真说不准。
今天是顺子的生日,他早就忘记了,只有当妈妈的才会始终不忘。江海林想往年肯定是干妈一个人独自给顺子过生日,今年也许自己老了,做饭手脚不利索了,顺子曾经爱吃的饭菜已经没有办法做了,只能委托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