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就好”

这是陈念大学毕业之后第一次回到母校,百年校庆,教授亲自打电话给留在了这座城市的几个同学,邀请他们回来当校友会的志愿者。陈念接到电话的时候,刚结束一场手术,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即使在同一座城市,她也没回去过,想想,也快三年了。三年之痛,七年之痒,她没回去过,也没真正离开过。

校庆那天,她到了科技馆领志愿者的衣服,在校的一个小姑娘见到她的时候笑容特别灿烂,一个劲儿地说着学姐好。陈念在心里笑了笑,心想年轻真好。她回想了一下她当时的模样,约莫也是这样的光景,眯眼笑的时候,两颗小虎牙显得格外鲜活,本该一直这样下去的,如果不曾遇到那个人的话。想到这里,她摇了摇头,果然是触景生情,都许久不曾见到想到那个人了。

她跟一堆学生站在一起的时候,好像真的年轻了不少。她缓步走到教授身边,跟教授简单寒暄,无非就是工作内容之类的,作为班上少数几个留在本地的,少不了要被唠叨得更久。她耐着性子听老师讲医德医诚医心,点头附和。一会儿之后她就开始混到学生堆里,维持着会场的秩序。汇演临开始,她看见了一个故人,林堇,两人视线交汇的时候,相视一笑。演出很是精彩,校园孩子多才多艺,结尾就是校长和各界杰出校友致辞,捐款环节。下场之后,林堇一手拎着衣服,一手拿着手机,在门口冲她招手。两个人在学校的林荫道上,她低着头不说话。他还是老样子,一晃多年,读完研之后,她很刻意地没联系他,一半因为愧疚。他侧身看了她一眼,说了重逢一来的第一句话:这么多年,那个人还是让你这么孤独。

她无言以对,因为这既定的事实。她立马转移了话题,两个人就开始谈论起了成年人关心的柴米油盐,工作计划。之后一起吃了午饭,得知他是受邀的杰出校友,一番交流,知道对方过得很不错,收入颇丰,名利双收。

他送她回酒店的路上,问:“陈念,当初跟我分手,后悔吗?”她笑着回答:“后悔”。可是后悔有什么用,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她再后悔也没法控制她不去遇上那个人,不会爱上那个人,而放弃了这么好的他。他抱了抱她,说:“——后悔就好。”他还没说的是,他听闻她始终一个人,他曾经找过她,见她在海底捞一个人边吃边流泪。他那个时候就明白,也许真的命中注定,她不爱他,所以宁愿独自一个人蹉跎这许多岁月。而他,救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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