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一缕风,带着碧荷香气,带着莲池禅院里龙柏与古松的香气,浅浅地问候着我这个古莲桥上的过客,便推着五保湖的清波,向着湖中那漂浮近千年的古冢潺潺而去……
站在古莲桥上举目南望,波光粼粼中的那个浮漾在水中央小巧玲珑的“岛”,原是陈妃的埋骨之所。才子文徵明的《陈妃水冢》写道:谁见金凫水底坟,空怀香玉闭佳人。君王情爱随流水,赢得寒溪尚姓陈。那么,这君王是谁?佳人又是谁?她因何消香玉陨?又为何埋骨于这五保湖中?还有神龟托墓,近千年漂浮的传说让这汀江南烟雨又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看吧,好奇的目光,总想着从这被岁月打磨得光亮的石板路上,从光影斑驳的巷弄里,从沧桑的古桥上,从深邃的湖水中,去读取,去窥探,去打捞那些关于爱情的故事。
所谓君王,便是宋孝宗赵昚,而佳人,是宋孝宗的爱妃陈妃。相传,孝宗与这位陈姓女子邂逅于西湖之滨:一位手持宝剑的女子在碧波荡漾的湖边舞剑,流水般的剑光,如风一样的舞姿,惹得君王带笑看,看得出神看得发痴,于是便带回宫中,封为陈妃。陈妃应该也是被宋孝宗所吸引的吧,否则她入宫后,也不会放弃安逸的宫中生活,跟随孝宗一起奔赴抗敌前线,驰骋沙场,策马于抗金军队之中。但,这不过是我们这些听故事的人一厢情愿的猜测,以及心存美念,愿意相信他们只因了伉俪情深并肩战斗。可谁知道她是不是因为自由惯了,宁愿奔赴沙场铁马金戈,也不愿意被束缚在深宫之中高墙之下呢?
而关于陈妃是如何死亡的,说法就存在很多种。有人说她是在抗金中,在危急关头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射向孝宗的箭,保住了他的性命,而她伤重不治身亡;还有人说她是因为被敌军俘虏了,为表忠贞而自杀身亡的;还有人说是因为途中太辛苦,身体支撑不住,所以病倒了;甚至还有的说她是因为贪吃螃蟹,导致生病而死的。而我,打心底愿意相信她是为了他而死的,那样可以想象他们爱情的份量之重,重到不惜用生命去成全!可不管因何而死,她都永远留在了这江南水乡里,她的埋骨之地成了这古镇的八景之一,她们的爱情故事,为这江南小城增添了几许神秘。
陈妃去世,孝宗伤心欲绝,在此立水冢将她安葬,在湖边修建古莲桥与莲池禅院。并亲手在禅院中种下一棵龙柏一棵古松。孝宗还御笔亲批,将锦溪镇名改为“陈墓”,以示永远的怀念。这一改,就是800多年。直到90年代,才重新换回了旧名“ 锦溪 ”。孝宗的一番心意,如果陈妃泉下有知,想必也能含笑安息了吧?管他君王的情是否像流水,至少此刻,他的心是为她而伤的。
更为神秘的是,这座水冢,八百年来潮涨潮落,它始终“浮”在水面上,与水面保持一定的高度。问其原因,也是众说纷纭,有说有神龟托墓,有说湖底有暗道直通大海,还有说湖底有溶洞等等,至今仍是一个未解之谜。
带着疑惑,在古镇市河边走走停停,试图寻找点什么。普庆桥边,一位阿婆守着几朵硕大的莲蓬,饱满又新鲜,买了一朵,顺便跟阿婆打听关于陈妃的故事,只可惜没能完全听懂本地土话,但可以肯定的是,关于陈妃的故事,阿婆是知道一些的。罢了,一个故事而已,何必较真呢!
不知道古往今来,有多少故事被一波又一波过客拾起又遗忘的。可是那个湖畔舞剑的女子,和她的爱情永远地留在了她的江南里,留在那个小小的“岛”上。而我,只是一个故事里的拾荒者,把捡起的碎片,拼拼凑凑,揉进岁月的风烟里,揉进磕磕巴巴的文字中,闲时沏一壶茶,静悄悄地写,静悄悄地读。如此,而已!